东汉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太子刘辩即位,何太后临朝听政,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并为辅佐。
灵帝在时,外戚与宦官共分权势,互为制衡。灵帝既甭,大将军何进在士族的怂恿下谋诛宦官十常侍。
事泄,中常侍张让、段珪等人设局杀死何进,宦官外戚之争不可挽回。车骑将军何苗及吴匡袁绍袁术等何进旧部起兵攻入皇宫,诛杀宦官。不想吴匡等人临阵倒戈,趁乱袭杀车骑将军何苗,京师大乱。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闯进来,正在侯府中享受地何无忌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喝道:“放肆!什么人?胆敢擅闯。”
“末将得罪。”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厅中,几步跨向何无忌,冷冰冰地说:“世子请上路。”
何无忌吓的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什么人?来人啊!来人。”
殊不知何苗被杀的消息传入府中,那些下人早就吓的跑没了影,哪有人应他?
“末将高顺。”高顺不由分说地拽起何无忌凌乱的衣领向外走去,对何无忌身旁衣不蔽体、瑟瑟发抖的女侍视而不见。
“哎,哎~”何无忌脚不沾地地被高顺拽了出去,双手使劲去掰高顺的大手,却哪里掰的动?
高顺是车骑将军何苗的部将,受何苗之命保卫侯府,闻知主公何苗被吴匡所杀,知道大势已去。当初,高顺力谏何苗与何进划清界限,何进听信士族之言,妄自尊大,迟早出事。
可是,何苗听不进去,被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何进一番说词打动,加入了谋诛宦官的行列。由于高顺的劝谏,何苗担心高顺与何进府中诸将不和睦,将高顺调到侯府看家,远离了主战场。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进何苗兄弟二人,一个被宦官所杀,一个被士族所杀,外戚宦官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三足鼎立的朝堂只剩士族一家独大。
高顺素来忠义,得知大势已去,便抢入侯府之中,将何苗独子何无忌抓了出来。
部卒早已在府门前严阵以待,见高顺提了个公子哥出来,纷纷投去好奇的眼神。
何无忌哪见过这阵仗?见将士们个个甲胄森严,目露凶光,吓的双腿发软,冷汗直流,险些尿了裤子。
高顺把何无忌扔在地上,对部卒说道:“此人是主公独子。主公待我等不薄,如今主公被奸人所害,大仇难报,我等若不将世子救出,如何对得起主公在天之灵?”
众将士看看何无忌,面面相觑。
好在高顺治军有方,不致部卒溃散,高顺也不多言,带着何无忌打马向城门处奔去。
宫中大乱,洛阳城一片肃杀,家家户户都闭上了门,大街上空无一人。马蹄在洛阳城的大街上奔驰,发出噔噔的声音,那声音很有节奏,似乎每一下都踩在百姓的心跳上。
城门已然关闭。高顺打马行至广阳门,勒马喝道:“史路,快快开门。”
广阳门守城将领史路是车骑将军何苗的长史乐隐的学生,算是自己人,因此洛阳城12座城门,高顺哪都不去,专投广阳门而来。
史路见是高顺,拱手笑道:“高将军不在侯府守卫,这是往何处去啊?”
“主公已被吴匡杀害,快开城门?”高顺说着,向身后望去,惟恐追兵赶到。
史路大吃一惊,将信将疑:“吴匡是大将军部下,为何倒戈相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高将军还往哪去?”
“休要罗嗦,速速开门。”
史路惊疑不定,忽见一骑如飞般奔至,定睛一看,正是好友牵招。
牵招老远便喊道:“史路,史路。”
史路迎上去问:“发生什么变故了?”
“何进被宦官所杀,吴匡等人趁乱杀了主公,先生他生死不知。你随我杀入宫中去救先生。”牵招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一日为师,终生如父。牵招、史路等人年少时便追随乐隐学习,等乐隐成为车骑将军何苗的长史之后,又引荐他们在何苗府中为官为将,可谓恩重如山。
史路听了牵招这话,便要领兵杀向皇宫。
高顺拔剑拦住史路喝道:“哪里去?速开城门。”
牵招见是高顺,斥骂道:“无胆之辈,枉主公对尔百般重用。如今主公死不见尸,尔有兵有将,不思作为,竟临阵脱逃。”
“休得胡说。此乃济阳侯世子,高将军送他出城。还不快开城门?要是追兵到了,尔等百死莫赎。”高顺副将是个急性子,大声叫道。
牵招定睛一看,果然是何无忌,忙对史路说:“快开城门,先送世子出城。”
史路闻言,忙令部下打开城门。
广阳门的城门轰隆隆地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天光照射进来。高顺目送牵招和史路带人杀向皇宫,并不多言,打马纵出,身后陷阵营将士依次跟上。
一直奔出洛阳城两三里,高顺勒住马,回头清点将士,竟无一人掉队。
高顺回望洛阳城,目光中满是不舍,这座巍峨的帝国心脏,此时正在流淌着鲜血。征战多年的高顺自然知道,那些兵将的屠刀最终都会落在平民百姓身上。
落日的余晖斜照在洛阳城上,为这座屹立百年的大都市镀上了一层金色。高顺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急需归巢的头鸟,天快要黑了,黄昏已然来临,却不知将要落到何处。
“我,那何苗真噶了?”何无忌趴在马上,早就被颠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勉力抬起头,颤抖着问。
高顺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人子的怎么能直呼父亲之名?
高顺将何无忌掀下马,冷冰冰地说:“如今京师大乱,没有容身之处,你自去吧!逃得越远越好,高成,给他一匹马。”
“喏!”高成是高顺的亲信,牵着三匹马,当下便将一匹马的缰绳扔给何无忌:“世子,接着。”
何无忌苦着脸,带着哭腔对高顺说:“将军,你忠义无双,这事却做的不地道。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没钱没粮,不是让我死吗?”
高顺默然不语。
何无忌的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双膝一软,对着高顺跪了下去:“将军,我连马都骑不好,你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不如杀了我算了。”
高顺早就听说世子脓包一个,不想如此不堪。但在这么多人面前逼的世子下跪,高顺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高顺的本意是为了保护何无忌,知道他去向的人越多,他就越有可能会被人追到。让他一个人天南海北地逃,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骑虎难下,高顺不得不望向自己最为信赖的高成:“高成,你带着世子,从此隐姓埋名,走的越远越好。等有一天天下太平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