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县衙。
“县尊!”
赵捕头跌跌撞撞,闯入后堂,仓惶大喊。
上元县令陆拙为正在品茶看公文,见到手下捕头这么没规矩的,不由皱眉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县尊!”
赵捕头看着县令都快哭出声来了。
“怎么回事?”陆拙为也无法淡然了,他惊疑不定的问道。
“出大事了。”
赵捕头递上信纸,陆拙为一看,里面的字眼,几乎让他头晕目眩,天昏地暗,根本站不住。
“县尊!”还好赵捕头眼疾手快,急忙搀扶住,才没让他倒下。
“祸事!”
“天大的祸事。”
陆拙为失神的呢喃道,双目空洞,有气无力。
“县尊,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赵捕头焦急的说道。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县衙接到报案,说是出了命案,属下带着人去查看,从一具尸体上搜出来的。”
赵捕头道:“还有身份令牌……!”
他拿出令牌,陆县令一看,直接晕厥了过去。
吓得赵捕头急忙掐人中,好是用力让陆县令醒了过来。
“赵头儿,你快,快去向府尹禀报,快去……。”
“再告诉何县丞,罗县尉……。”
“纸包不住火的,包不住。”
说完,陆县令再次晕厥过去。
赵捕头手作无措,这会儿闻声赶来的县府官员,急忙将陆县令给他抬到后房去休息。
无奈。
赵捕头只好去找人。
没多久,上元县丞,县尉纷纷赶来。
见到陆县令,都是一脸阴沉之色。
“县尊还好吧?”
“气血攻心,一时晕厥,并无大碍,要多多休息才是。”
大夫说道:“不过还是要吃点调气静神的药剂。”
“什么时候能醒来?”何县丞问道。
“小的这就不知道了。”
两人见陆县令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面沉如水,眼里满是恨意。
“县尊,希望你一睡不起。”
丢下这么一句话,两人转头,快步离去。
他们离开没多久,陆县令睁开眼眸,幽幽一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
上元县发生命案,常理是本县负责。
但这一次却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县能处理的。
上报到应天府,应天府尹李平河吓的瘫软在椅子上,久久没能回神。
“府台。”
“锦衣卫来了!”
手下官吏禀报道。
李平河回过神来,怔怔的说道:“这就来了。”
“呵!”
他说着语气带着嘲弄,“真是够快的啊。”
上官一锋带着锦衣卫接手了这桩命案。
但李平河却没有就此放手,他继续往上禀报。
“确认是周王府的人。”
“这周王府的腰牌就能作证。”
陆文昭检验了死者的遗物后,说道。
上官一锋点头,道:“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死在山野小路上?”
陆文昭道:“还在调查之中,不过从他们的死状来看,应该是被人劫掠,身上的财物都被收刮一空……。”
“那信上的内容……。”
“头儿。”
陆文昭道:“这事涉及到一位藩王,一位国公,是不是……。”
“我马上向指挥使禀报,你在这里盯着,东西,尸体,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是!”
陆文昭看着离开的上官一锋,他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最后心一横,牙一咬。
“机遇就摆在眼前,我要是在锦衣卫按部就班,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不搏一搏,荣华富贵何时才能看到?”
陆文昭站在上元县衙门口,左右观察一番,见到一处茶摊上有人时不时的投来目光。
他径直走了过去。
“南镇抚司的?”
对方并没有说话,反而很是警惕。
“马上去告诉你家镇抚使朱七,周王与宋国公密会,私下传递密信被发现了。”
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记住了,说完就走。
陆文昭知道,南北镇抚司之间,一直都在互相监视,上官一锋带着人出来办案,动静不小。
南镇抚司不可能没有反应。
这人一看就是南镇抚司的探子。
探子正好是朱姓子弟,他知道陆文昭此人,听到他的话,顿时大为震惊。
也不敢再继续监视了,丢下两个铜板,飞快跑去找镇抚使。
“果真?”
朱七不敢相信。
“七哥,是北镇抚司副千户陆文昭亲口告诉我的,他就在上元县衙,上官一锋急匆匆离开后,就剩下他,然后径直来找我的。”
朱七不敢不信,这事是宁可信其有。
“纲哥儿,你怎么看?”
“陆文昭这人我不太了解,但他敢这么说,那么必定是个野心之辈……。”
纪纲严肃的说道:“此事太大了,必须要让二爷尽快知晓,做好准备。”
“好,那我立即进宫。”
朱七刚到宫门,就见到大批锦衣卫在行动,声势浩大。
他心头咯噔一声。
陛下怕是知道了。
“蒋瓛好快啊。”
朱七暗暗吃惊,脚下步伐越来越快,赶到东宫见到朱允熥。
“二爷,刚刚接到消息,周王与宋国公私下密会,交往频繁,还传递密信。”
“属下刚进宫的时候,锦衣卫大肆出动。”
朱允熥面色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沉声道:“属实?”
“是北镇抚司副千户陆文昭传的消息,之前属下不敢确认,但锦衣卫这般动静,极大可能是真的。”
“陆文昭跟你有关系?”
“没有。”朱七摇头,道:“纪纲说他估计是有野心,想要借此攀附二爷。”
朱允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焦躁的走来走去。
“去。”
“马上把事情给探听清楚。”
“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事无巨细的给查明白。”
朱允熥快速下指令,道。
“明白!”
朱七离开,朱允熥心沉入谷底。
五叔,宋国公冯胜。
他们是翁婿关系。
但一个是藩王,一个是当朝国公,掌兵勋贵。
敢私会不说,还互相传递信件。
老头子的猜疑之心,何其重啊。
国本高悬之际,这么做,你们两翁婿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的下场,朱允熥都觉得棘手无力。
周德兴他能事先擦屁股,那是自己先掌握了信息。
这次,信息缺失严重,还要等到北镇抚司的人,传来才知道。
他根本无从下手。
“只能是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