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鬼童子案

清格水易被锁在房内,心中烦闷不已。躺了片刻,只觉浑身不自在;再卧一会儿,愈发觉得焦躁难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他听到一阵“啾啾”的声响,从门缝中瞧见一只老鼠正在偷吃一块肉。水易呵骂一声:“你这小贼,胆子不小,竟敢偷我的吃食,吃我一拳!”这一拳带着千钧之力,只听轰然巨响,房门瞬间破裂,台阶上的石头被砸出一个坑,碎石四处飞溅。

水易顿时愣住了,暗自思忖:这残局已然这般,等玉灵官回来,必定要数落我一番。倒不如出去闲逛一阵,此计可行。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水易偷偷溜了出去,竟无人察觉。他快步走了十几里路,回头望去,清道院已变得渺渺茫茫,不由得松了口气,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此时正值五月,天气酷热难耐。他找到一棵大树,刚坐下歇息,就看见五个模样怪异的人抬着一口棺材走来,那棺材颜色乌黑。这五人眼神鬼祟,行迹十分可疑。水易本就生性好事,见这几人抬着棺材经过大树,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靠着大树说道:“你们这些歹人从何而来,竟敢路过本大爷的小道;既不言语一声,也不留下一文钱,怎能容你们过去?”

五人起初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四处张望。见只是一个小童子,都嗤笑起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身高足有一丈,手持大环刀,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想要金子可以。我手中这大刀有八十五斤重,你若能接我一刀,给你百金又何妨。”说罢,举刀朝着水易砍去。刀刃锋利迅猛,力道好似有千斤之重。水易见大刀劈来,侧身一闪,随后猛地一脚踩下,竟将大刀踩入土里大半。黑汉子使出全力拔刀,却纹丝不动。水易依旧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五人见这小子身手不凡,赶忙都跪下叩拜,说道:“小爷,饶了我们性命吧。钱财都给您留下。”

水易睁开眼睛,问道:“这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这般鬼鬼祟祟。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再吃我一拳。”

黑汉子开口说道:“小爷有所不知,这棺材里装的是女僵。它专爱吸食人血,祸害了一方百姓。村民们忧愁不已,前日忽然来了一个独眼僧人,法术高强,降服了这女僵。那僧人命我们将女僵放入棺材内,在入夜之前抬进山中,他在那里有个山洞,可以将女僵炼化。还嘱咐我们:但凡路上不能被人看见,若是被看见,容易沾染邪气,可杀之灭口。”

水易走到棺材旁,轻轻抚摸着棺材,感觉里面隐隐有动静,却不像是怪物。便说道:“把棺材打开,我要看看真假。”

五人吓得冷汗直冒,连忙跪拜道:“小爷,万万不可。僧人说了,一旦开棺,定会给村子带来大祸。”

水易不听,用力一推。那棺材盖就像剥开一张宣纸般,轻易地被打开了。只见棺材中有一位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她眼眸清澈,流转着动人的光彩,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令人目眩神迷。少女双眸轻合,好似在沉睡,水易伸手一探,发现她气息匀称。他转身问道:“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是女僵。你们为何诓骗我,找打吗?”说罢,做出挥拳的样子,怒目瞪着这五人。

五人一齐跪地哀求道:“我们哪敢啊!”不停地磕头求饶。

水易收起拳头,命令道:“既然是活人,你们就完完整整把她送回去。”

五人听罢,哪里敢违抗命令。起身抬着棺材就走。水易担心这几人不怀好意,便一路同行。几人见水易跟得紧,只得飞奔回村子。

走了几里路,他们看到一个村落,规模不大,大约有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寂静无声。来到村子角落,只见一间草屋半掩着门。仔细听,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黑汉子指着草屋对水易说道:“小爷,这便是姑娘的家。”水易上前敲门,一位老者擦了擦泪水,脸上忧色未消。打开门,看见一个小童子,便问道:“你这小朋友,来这里有什么事?”

水易行礼说道:“老人家,您看看门外棺材里的,是不是您女儿?”

老者心中疑惑,瞧了瞧。见门外站着五个人,感到十分诧异。仔细一想,突然奔了出去,看向棺材。果真是自己的女儿,顿时大哭起来!屋里的妇人听到老者哭女儿,赶忙出门,也跟着哭起来,说道:“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就是死了也抵不了这罪过呀!”说罢,哭声不止。

五人见人已送还,眼神中满是祈求,似乎有话要说。水易明白留他们也没什么用,便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五人得到命令,就像羊逃出虎口一般,疯狂地逃走了。

老者和妇人问明缘由,将女儿抬进屋内。给她喂了些温水,不一会儿,少女便苏醒过来。她迷茫地看着父母,泣泪连连,又拜谢水易的救命之恩。

老者请水易上座,妇人端上茶水。水易询问事情的原委。老者长叹一声,说道:“这个村子名叫二鬼村。我姓吴,女儿单名一个鸢字。几天前,村子里遭遇了一场灾祸,十分严重。村里接连失踪了五名幼子,家家户户悲痛万分。我们报了官,官府派兵入村仔细调查。还没怎么审讯,就向每户索要一贯钱。村民们畏惧官府,只好出钱消灾。我家贫困,只凑出半贯钱。官兵大怒,限我限期补齐。无奈之下,我家舅舅有些积蓄,我便派女儿前去求助;途中她遇到一个失踪的幼子,急忙追赶,却误入一片树林,被一个丑僧施了法术。她变得见人就扑,痴狂疯癫。丑僧蛊惑官府,说我女儿是女僵,他有办法除掉。官府深信不疑,给了丑僧五十金。丑僧领命,带着村里几个恶名昭著的人,用棺材把我女儿抬上山。我们两个老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啼哭罢了。”话还没说完,父女俩相拥而泣,泪如雨下。

水易听罢,心中怒火中烧,声如洪钟般吼道:“五名童子失踪,必定与这丑僧脱不了干系。若不除掉这个祸害,我心中难平。”

吴老见水易年纪虽小,却气概不凡。“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小童子你若能救得我女儿以及那五名童子,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妇人与女儿也跟着跪下,哭声不止。

水易急忙将众人扶起,说道:“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话刚说完,只听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他憨笑着说:“早上没吃东西,这到了中午就饿了。”

妇人一边起身,一边擦着眼泪笑道:“瞧我,都忘了你还没吃饭,这就去做饭。你稍坐一会儿。”妇人与女儿一道去做饭,吴老暂且陪着水易。

半个时辰后,饭菜准备好了。水易说了声“请!”便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就吃得酒足饭饱。

水易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对吴老说道:“老人家,麻烦您把村里的人都请来,我有几句话要说。”

吴老听了,说了声“稍等!”便脚步匆匆地出门了,接着就听见外面鼓声阵阵。村里的人都起了疑心,先是出来观望,见没什么异常,便又各自回去了。那些丢失孩子的人家,听到鼓声响起,顿时觉得有了希望,急忙打开门,快步赶来。见敲鼓的是吴老,心中恼怒。有人质问道:“村鼓若非大事,不可轻易敲响。你女儿成了女僵的模样,害了我的孩子。你这老东西如此无赖,还在这里闹事,信不信我把你送到官府去。”几家怒气冲冲,一齐上来要捉拿吴老。

吴老见众人来势汹汹,“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出了缘由。众人不肯相信,说道:“你这是妖言惑众,害我们断子绝孙,今天杀了你也能抵命。”众人正要动手殴打,吴鸢急忙赶来,向众人哀求,并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众人见吴鸢眉眼间柔弱可怜,不像是女僵。仔细查验,果然如此。又听说有个小童子愿意去救那五名幼子,五家的人都苦苦哀求。纷纷说道:“我们愿意倾尽家产,只求能救孩子一命。”

此时,其他观望的村民似乎也有所觉悟,一个个打开家门,聚集在一起,向水易请求护佑全村。

水易安抚众人道:“我定不负大家的期望,上山走一趟,杀了那恶僧,救出孩子们。”

众人听了,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震耳不绝。

忽然,几个官府的人来到村子,见众人聚集在一起跪拜,不知发生了何事。问明详情后,一名衙役头目走到水易面前,举起鞭子喝道:“你这小小顽童,竟如此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