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长春堂

明晟自是懒得理会旁人是何想法。

饵料他已经下了。

上不上钩，便各凭缘法。

他从不强求。

许是先前那夫妻二人之事传扬开来，不多时便接二连三的有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前来求医。

他也是来者不拒。

然后，旁观之人便亲眼看到了什么叫作妙手回春，什么叫作药到病除。

不管是何种绝症，何等的将死之状。

竟都被轻而易举的治愈。

诊治过程甚至都显得有些云淡风轻，毫不费力。

而且他们还发现，病人贫富的差距，诊金也皆有不同。

贫者医治，除了药钱，分文不取，富者医治，少则千两，多逾万两。

这神乎其神的医术和其独树一帜的行医准则，瞬间便让明晟如今身份下本就甚嚣尘上的名气暴涨。

而不知从哪里传出了‘鬼面圣手’之名，更是立时便引得无数人争相附会。

再加上暗中有人推波助澜，这‘鬼面圣手’之名当即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风靡了整个苏州城。

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寻医求药。

但也就这么一日过后，街头巷尾便再无人瞧见那传闻中的鬼面圣手。

即便有不少人四处打探这鬼面圣手叶凡的踪迹，也是毫无收获。

有些名门世家着急求诊，甚至专程派了人去打探了一番江南各地以叶氏为名的医药世家。

却也是无功而返。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纷纷聚焦到了当日这鬼面圣手叶凡口中所说的长春堂。

听着，像是个医馆。

但没有人知道，这长春堂开在何处，甚至都不曾有人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直到第三日，一座颇为庞大的医馆，突然在城西开门营业。

而这座医馆便叫长春堂。

一时间，无数人闻风而动。

纷纷向着长春堂赶来。

尤其是那些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之人，一听消息，便快马加鞭的上了路，生怕落后那么一时半刻，小命不保。

这长春堂看模样，本是一处四进的宅子改的。

里面过去可能存在的山石池塘，亭台楼阁全都拆了个干净，然后连成一片，重新改建成了足有两层高，由无数大小一致的房间拼凑而出的庞大建筑。

说是医馆，其格局却更像是一栋二层高的小医院。

进门处还专门划出了一处大厅，用来挂号，缴费，等候之类的功用。

更有着穿着素净雪白的医女作为引导和安抚。

整个医馆的氛围也莫名带着几分严肃。

不管是急匆匆过来问诊的病人，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瞧瞧热闹的路人，都表现的很是安静和乖巧。

病人们先是去了挂号处，拿到了一个写着数字的号牌。

接着凭借号牌去问诊处做了初步的诊断和问询。

形成了一个还算完整的病例之后，便会根据病人的大致病情，分配不同的大夫诊治。

有序，高效，让人不明觉厉。

一名冲着鬼面圣手之名而来的病人经过一连串的流程之后，发现后面也有其他的病人被送入不同的房间问诊，心中顿觉不对。

这鬼面圣手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不同的地方诊病？

当即便扯着嗓子大吵大嚷了起来。

“你们长春堂是什么意思，我要找的可是神医，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阿猫阿狗，我告诉你们，赶紧让鬼面圣手出来，不然，我定要你们这医馆好看！”

话音未落，便有一位老先生沉着脸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瞧着这病人，银眉倒竖。

“怎么，老夫不配给你看病？”

“你区区一个小风寒，还敢妄图惊动先生过来给你看？真是猪油蒙了心，不知天高地厚！”

那病人刚要破口大骂，细细一瞧，却是神色一变，显出几分讨好来。

“张老先生，怎么是您。”

说着，他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瞧瞧我这破嘴，该打，能劳动您来给晚辈看病，晚辈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赔着笑脸，心中冷汗直流。

这张老先生在这苏州城行医多年，攒下了不小的名望。

医术之精湛，更是深得赞誉，令不少权贵都慕名求诊。

平日里，便是他都未必能轻易的得见。

这长春堂何德何能，居然能将这位请来当个坐堂大夫？

张老先生冷哼一声，道：“巧言令色，进来吧，老夫给你看看。”说着，他便转身回了房间。

病人自也不敢多言，忙跟了进去，显得越发乖巧起来。

与此同时，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了许多地方。

很多慕名而来的人，这才突然发现。

这长春堂中居然汇聚了这苏州城过半的医道名宿。

顿时让这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几分新奇的医馆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面纱。

而很快，随着一纸告示在长春堂外张贴，近来名声鹊起的鬼面圣手叶凡亲手写下的行医规矩也迅速流传开来。

‘一日三诊，非沉疴痼疾不治，非将死之症不救。’

此规矩一出，自是引得无数人不满，怨声载道。

但长春堂也极其硬气。

直接摆明了态度。

愿者三跪九叩求药，不愿者另寻杏林春暖。

他长春堂绝不苛求！

见状，其中有不少权贵世家之人心头不免愤恨难耐，若是往日，但凡有一家医馆敢这般放肆，他们定然不会轻饶。

但如今这长春堂却足足汇聚了苏州城过半的医道名宿。

一个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看起来衰朽不堪，好像行将就木，实则却牵扯着极其复杂的人脉网络，谁也不知，他们手上到底救下了多少人的性命，得了多少的人情。

在这长春堂面前，便是如今在江南风头最盛的明家来了，怕也不敢轻易得罪。

于是，就在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世家之人不得不咽下心头恶气，安安分分的按照规矩来的那一刻。

无数人都忽然惊觉。

这座飘着药香的医馆，竟已经在无声无息中筑起了一座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成为了一个各方势力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庞然大物。

与此同时。

长春堂二楼的一个房间。

明晟戴着鬼面，半倚在一张紫檀雕花椅上，闭着眼睛，指节无意识的轻叩着扶手，静静听着面前男子不疾不徐的汇报。

而这名男子，便是曾经与薛梅狼狈为奸的那位薛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