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自行我道

“你还是不明白，一个好的出身，一个好的环境，究竟代表着什么。”

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元纵抬起眼眸，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向往。

“拿我自己举例吧，我元纵的出身，在岳州市已然不算差了，父母常年经商，家中小有家资，年少时又被师父看中，收为亲传弟子，武馆内的武学秘药都是任我予取予求，从不吝惜一毫，这般优渥的条件，放眼整个岳州市，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与我比肩！”

“而我，也没有辜负师父亲人的厚望，十六岁那年，便已突破强髓境，手中掌握的武学冠绝岳州同阶，那时的我，挑战岳州诸多年轻高手，鲜有败绩，真称得上是意气风发，不将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自从师父带我去了一趟东面的淮江省后，我就一下清醒了过来，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看着秦征，口中自顾自说道。

“你去过淮江省么？那里水脉密布，宽广蜿蜒的江河数不胜数，丰沃的水土，养出来的人都远比天湖省的强壮！”

“我那时跟着师父在大街上行走，街头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就至少要高出我半个脑袋！同师父去拜访从前的老友，进了武馆，一路看到与我同境的年轻武者，就不下数十人！甚至，连炼脏境的年轻强者也不是没有！”

元纵越说越是激动，可情绪在到达顶峰的瞬间，立即急转直下，转而发出一声苦笑。

“这等光景，在我们岳州市，根本难以想象，我试着挑战了一下那家武馆的强髓弟子，虽然连战数场都不分伯仲，可我却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武馆，在当地，只能算是中流水平，在他们的地界，称得上天之骄子的武者，至少也要突破换血境！”

“那可是换血啊，离先天也不过只差一步！在我们这，换血武者足以担任武道教师，传道授业解惑，可在那边，屁也不是！”

说到这，元纵眼底闪过一丝颓然。

他这一辈子，就去过一次淮江省，还是被师父特意领着去的，而就是这一次，几乎彻底打碎了他的天骄梦。

自此以后，元纵性子收敛许多，直至演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如果你要是出身在淮江省，再有个好师父好亲朋带带，而今取得的成就绝对远不止如此！”

“灵肉合一，能提前掌握先天手段的年轻武者，就算是在淮江省，我也从未听闻过！”

“如此堪称天壤之别的人生际遇，难道你就没曾有过半点幻想？”

面上残留的些许红润依旧醒目，元纵目光紧紧盯向秦征，像是想辨别对方接下来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自行我道。”秦征平静道，眼中宛若藏着一片碧色幽幽的湖，湖面毫无波澜。

一袭黑衣的他，即便在与人闲谈，背脊依然笔直如剑。

“你这家伙！”

仔细观瞻秦征的面部表情，可元纵全无收获，最终只得无奈放弃。

他的眼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钦佩一闪即逝，好似从未出现过。

“再见了，秦真传，后会有期！”

使劲伸了个懒腰，元纵边打哈欠，边转身慢慢向台下走去。

这次可算丢大人了，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被人三招两式利落击败，也不知，自己被掐住脖子提起来，活像只鸭子溺水时的样子有没有遭人录像？

不过，此番能亲身见识体会了灵肉合一的手段，也算不虚此行了。

目送元纵的身影走下高台，待其汇入观礼席，秦征收回目光，微闭眼睑，缓缓调整恢复着自己的状态。

灵肉合一的手段威能虽然极为强大，可运用时产生的消耗也不小，他举手投足间，随心所欲挥出的千钧重拳，其中汇聚浓缩的，全都是他自身的精气神！

敌莫能匹的强大威力，带来的，是同样堪称恐怖的巨大消耗！

别看他连战三场，只出了寥寥四五招，可一身磅礴沛然的气血，此刻竟已消耗了足足三成！

尽管还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余裕，可秦征还是尽可能的抓住一切机会，抓紧恢复自身耗用掉的精气神。

虽然现在只剩下两场比斗，可秦征相信，最厉害的人物，往往都是最后作为压轴出场，前面的几人加起来，说不定都没有最后一人对他的威胁大！

对此，不想倒在临门一脚的秦征，自然不敢大意。

而场下，看见元纵走了回来，陈震并没有开口怪罪，而是淡淡笑道。

“辛苦了，上去与这位秦真传交手，感觉如何？”

“馆主，你就别刺我了，两招就被打翻在地，还能有什么好感觉不成？”

坐回自己的位置，元纵直接仰躺在了椅子上，口中无奈道。

“能提前体会先天武者的手段，对你好处不小。”

“就算我亲自出手施为，让你体会先天之威，当中终究还是隔了一层薄膜，看不真切，台上那小子跟你同处肉身境，效果应当好上不少。”

面含淡笑，对试艺结果已然不太看重的陈震，此时倒也心平气和。

就算今日全然徒劳无功，甚至为他人扬名做了的嫁衣，陈震也不太在意了。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从长空武馆身上连本带利，百倍千倍的讨还回一切，今日的些许得失，实在算不得什么。

“确实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来，我当时站在秦征面前，就感觉他整个人都像是融成了一个面团似的，气息圆融而紧密，不往外逸散分毫！”

“现在感觉还有些模糊，等我回去后再仔细琢磨琢磨，应该能有些收获。”

细细想了想，元纵开口道。

“有收获就好，有收获就能有进步，滴水穿石，迟早有一天，你也能到达先天之境，名扬一城！”

轻轻笑了笑，不再去看元纵，陈震把目光投向坐在身侧的一个年轻弟子，口中略显随意道。

“文耀，第四场，就由你来吧。”

“是，馆主！”

闻言，名为祁文耀的高瘦青年当即应声道，声音沉稳有力。

话音落下，祁文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站起身，迈着大步，就直直走向了前方的高台。

作为金山武馆中实力拔尖，颇得陈震看重的正式弟子，祁文耀从来不会质疑馆主的决定，馆主的任何命令，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不少传闻称，今年的真传弟子名单上，有祁文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