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人敢称“尊”!

韩立脸上血色褪尽,只余一片错愕的苍白!

叶天那句“叶某要的,是你!”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识海深处轰然炸响,震得他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

那句先前被他当作试探或讥讽的“代师收徒”,此刻如同鬼魅般再次钻入脑海,

与眼前叶天那不似作伪的、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让他陡然惊觉——对方,或许,不,是肯定!对方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下意识地端起面前尚有余温的茶盏,入手微凉的玉质触感和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都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强行将茶水送入口中,那股清冽的灵茶之气顺喉而下,仿佛一道微弱的清泉,试图抚平他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涟漪,却收效甚微。

他竭力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纷乱的思绪,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缓缓开口:

“韩某……不知何德何能,能让叶长老如此看重。”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地上那个静静躺着的、足以引动腥风血雨的碧绿小瓶,语气更显艰涩,指向那瓶子,几乎是恳求般地说道:

“韩某有自知之明,资质鲁钝,修为浅薄,纵然一万个韩某,也抵不上贵门这件至宝万一。还请……还请叶长老高抬贵手,莫要再戏耍在下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不再顾忌两人之间那看似巨大的身份与境界差距,身躯深深一躬到底,对着叶天行了个彻彻底底的晚辈之礼。

这一刻,韩立是真的有些怕了。

并非畏惧叶天的实力或是背景,而是畏惧这种完全无法揣度其万一的诡异意图。

从初见时那若有若无的关注,到此刻连“掌天瓶”这等逆天之物都弃如敝履,反而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修士身上……这背后隐藏的图谋,让他不寒而栗!

叶天看着韩立这幅如临深渊、惶恐不安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心中却急速闪过念头:“韩老魔啊韩老魔,墨大夫图谋夺舍你没低头,乱星海九死一生斗元婴抢宝物你没屈服,乃至日后灵界奔逃亿万里你也未曾想过真正妥协。如此坚韧如磐石的心性,若不能收为己用,今日又岂能让你带着这秘密安然离去!”

他快步上前,双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托住韩立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下拜,口中温和道:

“韩师兄这是何意?

快快请起,你我虽分属不同宗门,但以道友相称即可,何须行此大礼,岂不是折煞叶某了?

若韩师兄心中尚有什么疑问,但请畅所欲言,

叶某今日,必然知无不言,以诚相待。”

韩立被他扶起,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和力量,心中的惊悸却未消减分毫。

他抬起头,迎上叶天那双深邃难测的眸子,见对方依旧是一副坦然真诚、似乎全无恶意,甚至带着期许的模样,更是心乱如麻。

他咬了咬牙,终是将心中最大的困惑问了出来:

“韩某自问天赋一般,实力更是平平无奇,便是这掌天瓶,也是机缘巧合,并非韩某自身有何过人之处。实在不知……叶长老究竟看重在下什么?”

叶天闻言,淡淡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问。

他弯腰,随意地拾起地上那只真正的掌天瓶,入手温润,瓶身玄奥的纹路在指尖流转。

他将瓶子托在掌心,如同把玩一件寻常玉器般,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瓶上,而是转向韩立,悠悠开口道:

“韩师兄可知,在这越国修仙界,有几人可真正称得上‘尊’字?”

韩立微微一怔,目光掠过叶天手中那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至宝,心中念头急转,

谨慎地回答:“韩某入门时日尚短,对越国修仙界了解不深,只知各派或有元婴老祖坐镇,至于具体有几位大能,实在不知。”

“元婴?”

叶天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嗤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

“韩师兄此言差矣!在我叶天眼中,那些所谓的元婴修士,不过是时运好些,占了师门传承与所谓天灵根、异灵根的便宜,勉强算得上是一方枭雄罢了。

哼,若给我百年时间积累底蕴,他们在我面前,皆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弹指可灭!”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韩立听着叶天这狂悖至极的话语,眼睛几乎瞬间睁圆,瞳孔剧烈收缩!

几乎是在叶天吐出“勉强”二字,话语中那股视元婴如无物的狂傲之意透出的刹那,

他袖中的手指已经微不可查地一动,四面颜色各异、隐带灵光的小旗已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精准地嵌入房间四角的地面之下,一层几不可见的灵力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隔绝内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门外依旧寂静无声,叶天似乎也并未察觉他的小动作。

韩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对着叶天拱了拱手,声音低沉

“叶长老志气宽广,胸襟非凡,非韩某所能揣度。

今日之言,韩某未曾听闻,只当是幸得叶长老看重,秉烛夜谈,探讨道法罢了。”

叶天看着韩立这幅如临大敌、迅速布下隔音禁制的模样,脸上没有半分嘲讽或不悦,反而露出一丝赞赏,随即转为一片肃然的正色:

“在我叶天心中,此方天地,此界之内,能真正凭借自身之力,问鼎巅峰,当得起一个‘尊’字的,唯有师兄你,与我叶天二人而已!”

话音落下,如同又一道重锤狠狠砸在韩立心头!

他身形控制不住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此刻,叶天在韩立心中的印象,又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标签

“狂妄!不,是疯了!一个背景深厚、城府莫测,却又妄自尊大到无以复加的疯子!”

叶天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番话语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他缓缓转身,背负双手,踱步走向主位。

那背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拉得颀长,

竟透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