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碰瓷

洞府之内，死寂无声。

叶天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指骨捏得发白，那只曾经流光溢彩的乾坤造化瓶，此刻在他手中黯淡无光，内里空空如也，再无半分神异灵液的踪迹。

另一只手紧攥着冰凉的玉盒，盒中禁锢着那令人作呕的肉灵芝，仿佛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

他双目空洞，失神地望着前方，俨然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死紧，他强行抑制住将那玉盒连同里面的肉灵芝彻底碾碎的冲动，最终只是狠狠地将其甩入储物袋最深的角落。

“我好恨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在空旷的洞府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懊悔与不甘。

目光扫过灵泉四周那些年份惊人的灵药，它们在灵泉滋养下愈发青翠欲滴，但在叶天眼中，却成了对他愚蠢行为最无情的嘲讽。

“居然……只有第一次有用！”

他捶打着地面，声音嘶哑，

“其他的……充其量只是掌天瓶的强化版，根本……根本没有那种逆天造化之功！”

心痛如绞。

若是早知如此，他定会将那唯一一次的无上机缘，用在能够滋养神魂、治愈南宫婉道伤的灵植之上！

如今，这肉灵芝虽价值连城，却非他当前所需，更无法解南宫婉燃眉之急。

一想到南宫婉的伤势可能因此耽搁，叶天心中便如刀割火燎，一股狠戾之气油然而生。

他猛地站起，目光决绝地扫过那片被万年灵草簇拥的灵泉。

不能一步到位，那就曲线救国！

他袍袖一挥，转身便向洞府外走去。

行至门口，他脚步微顿，还是反手取出一面阵盘，灵力注入，一道新的防御光幕闪烁着覆盖在洞府入口。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迟疑，祭出飞舟，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炼丹堂的方向疾驰而去。

“用这些灵植，换取丹方，学习炼丹……希望能有些用处吧。”

心中虽如此盘算，但叶天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让他修炼尚可，炼丹一道，对他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而言，实在太过陌生。

就连布阵，也多依赖阵盘之助，独立施为，难如登天。

思绪纷飞间，他不由想起了那个被他“坑”了一把的韩立。

“也不知道韩老魔如今怎样了，快一个星期了……若是有他那掌天瓶相助，配合我的乾坤造化瓶残余功效……”

他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弧度。

当初留下令牌，便是算准了韩立的性格。

待到韩立发现大乾去不了，留在黄枫谷又自身难保，走投无路之下，除了投奔他这个“知根知底”的掩月宗“师兄”，韩立又能去往何处？

虽会受制于人，但对韩立而言，活下去总是第一位的。

“此行，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叶天心中暗道，却多了几分同情。

飞舟破空，风声呼啸。

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很快，一座散发着古朴气息与浓郁丹香的大殿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火焰交织的独特气味，丝丝缕缕的热浪扑面而来，渗入肌肤，激起细密的汗珠。

仅仅是靠近，便能感受到这股灼热。

叶天暗忖：“不愧是越国第一宗门的炼丹堂，下方定然依托着强大的地火脉！”

随着飞舟降落，叶天收起法器，步入炼丹堂范围。

周围有弟子来往，注意到他的到来，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各自忙碌，并无多少热情，更别提先前在南宫苑那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了。

这种落差让叶天略感不适，但也迅速调整过来。

他目光一扫，选中一名看起来面善些的弟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拱手道：“在下叶天，敢问这位师兄，若想求购丹方，该去往何处？”

那弟子见叶天态度谦和，倒也还算客气，抬手指向大殿深处一座独立的阁楼

“丹方兑换在那边。不过师弟需得快些，近来堂内任务繁重，负责丹方的师兄未必一直都在。”

“多谢师兄指点。”

叶天道了声谢，不再耽搁，快步向那阁楼走去。

刚靠近阁楼门口，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清晰传来。

“凭什么？！你这破丹方也敢要这个价？抢灵石吗？！”

一个粗犷的嗓音怒吼道。

“新来的？告诉你，今天这价，明天只会更贵！爱买不买，买不起就滚蛋！别耽误老子时间！下一个！”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不耐烦与倨傲。

叶天脚步一顿，恰在此时，阁楼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怒容的壮汉气冲冲地闯了出来。

叶天本能地侧身让开通路，避免冲突。

不料那壮汉见叶天让路，竟将无处发泄的怒火对准了他，眼神凶狠，恶声恶气地喝骂道：“好狗不挡道！”

叶天闻言，怒极反笑。

这人显然是在里面吃了瘪，不敢对丹堂弟子发作，见自己礼让，便以为是软柿子，想拿自己撒气？

他懒得多言，一股凝练的气势骤然自身体内部勃发，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向那壮汉。

练气后期的法力波动毫不掩饰，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腰间那枚镌刻着“南宫”二字的令牌，在衣衫拂动间若隐若现，透出淡淡灵光闪烁。

那壮汉原本还气势汹汹，骤然感受到叶天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以及那枚象征着南宫苑的令牌，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慌忙后退两步，对着叶天深深作揖，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师兄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狗，在下这就给师兄让道，这就滚！”

说完，他竟真的顺势向台阶下滚去，动作夸张，姿态之卑贱，仿佛为了保命不惜一切。

那模样，与其说是愤怒后的示弱，倒更像是一种精心设计的碰瓷，意图博取同情，反咬一口。

叶天眼神冰冷，静静地看着那壮汉在地上连滚带爬，直到对方滚落到稍远处，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我住在南宫苑。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让他亲自来南宫苑寻我‘言明’。否则，无论我查不查得到幕后之人，你……肯定没有好下场。”

话音落下，他再未看那壮汉一眼，径直转身，迈步走进阁楼。

原本阁楼内因争吵而喧闹的气氛，随着叶天那句平静却蕴含杀机的话语落下，陡然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刚刚走进来的叶天身上，或惊愕，或忌惮，或好奇。

叶天却对这骤然的寂静和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他径直走向柜台后方，那个先前语气倨傲、负责丹方交易的弟子面前。

那弟子原本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在看到叶天走近，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尚未完全收敛的气势以及腰间令牌后，神情微变，收敛了之前的轻慢。

叶天停在柜台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声音清晰

“这位师兄，在下叶天，想求购一些高价值的丹方，不知可否详谈？”

“高价值丹方？”

那弟子闻言，眼中瞬间精光一闪，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灵石。

先前的不耐与倨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热情。

他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堆起笑容，对着叶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是叶师兄，失敬失敬！高价值丹方自然可以详谈，请随我来，里面隔间清静。”

叶天看着对方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转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道

“这才对嘛，做生意就该有做生意的样子，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终究是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