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绯璃神色微变，“师兄说笑了，我……”
“九境。”
这两句话一说出口，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
季绯璃眯起眼睛，她在这一瞬间动了杀心。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身份暴露，导致计划失败。
考核场地人多眼杂，还有长老在周围，此刻动手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
相比去解释段诚为什么会死在她附近，魔宗身份的败露更令她无法接受。
她悄悄抬起了一只手掌。
但在下一刻，这只手掌就被人抓住了。
季绯璃：“……”
这熟悉的感觉……
季绯璃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家伙昨天就在装蒜！
对方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就在季绯璃心念电转之际，段诚略带困惑的声音传来。
“师妹，隐藏实力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也在隐藏实力，为什么要恼羞成怒打人呢？”
季绯璃微微一怔，是啊，对方只是道破她隐藏了实力而已，又没有看出她的真实身份，她完全没必要表现得太过激动。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季绯璃眼帘微垂，轻声笑道，“原来段师兄也深藏不露呢。”
段诚微微俯身，贴在少女的耳边，悄声道：“我想邀请季师妹到寒舍一叙，师妹意下如何？”
“这次准备了更加强效的迷魂香？”
“咳……”
段诚面露尴尬，看来前身犯下的罪孽是洗不干净了。
他拍着胸口义正言辞道：“我以个人人品保证，这次绝对是正经事。”
季绯璃想了想，虽然这家伙没什么人品可言，但她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
“师妹请。”
“手。”
“哦。”
段诚这才将少女纤柔的小手松开。
周围的弟子目送两人一起离开，纷纷露出了嫉妒的目光。
大部分是针对段诚的，当然，也有不少针对季绯璃的。
两人一起前往九峰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云栀。
云栀顿时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段诚这次真的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这么快又……
她气鼓鼓地拦住了二人，“小诚！你又准备对人家姑娘干什么？！”
段诚上前一步，“师尊，弟子只是准备和季师妹论道而已。”
云栀瞪了他一眼，这个嫌疑人的话显然不能作为依据。
她转向季绯璃，温声道：“小姑娘，如果你是被逼迫的，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怕，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季绯璃瞥了段诚一眼，见他毫不慌张，于是道：“禀长老，段师兄没有胁迫我，我是自愿的。”
“这……”
云栀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这姑娘明知自己昨天差点被害，现在偏要羊入虎口？
还是说，是小诚手段太过高明，三言两语就把人家小姑娘哄到手了？
思来想去，云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知道自己徒弟的颜值堪称少女杀手。
既然小姑娘自愿，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恋爱自由嘛。
云栀让开一条路，同时不忘提醒段诚，“记得对人家姑娘温柔点，女孩子一开始都是很怕痛的。”
季绯璃愣了一下，汗颜道：“您误会了。”
段诚拉起季绯璃的手就走，“别和她啰嗦了，赶紧办正事吧。”
随着两人离开了云栀的视野范围，季绯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牵上瘾了？”
段诚将少女葇荑放下，顺手搓了搓手掌，“季师妹是成大事之人，又何必拘泥于小节？”
季绯璃冷哼一声，“这么说，倒是我小心眼了？”
她打量起四周环境，重峦叠翠，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倒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段诚叹了口气，“师妹真不用对我杀心这么重，我们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
“你还真是敏感呢。”
季绯璃暂且收起杀意，跟着段诚来到了他的住处。
作为正式的内门弟子，还有云栀这么一个大腿在，段诚的住所在弟子之中算是非常豪华的，是一个带庭院的双层楼阁。
其他弟子要么住茅草屋，要么住小木屋，能有个小阁楼就算很不错了。
来到室内坐定，季绯璃冷声开口：“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别再喊我师妹。”
既然被已经戳穿，季绯璃也懒得再装了，至于师兄这个称呼？他还不配，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让她真心诚意喊出师兄二字。
段诚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支檀香点燃，摆放到桌面上。
看到季绯璃警惕的眼神，段诚笑了笑，“这是宁神香，可以让人静心凝神，摒弃杂念。”
“呵……”
季绯璃轻轻嗅了一下，顿时感到心旷神怡，连心中躁动的念头都消去不少。
她这才放下心来。
楼阁装潢精致考究，室内烟薰缭绕，俊男美女相对而坐，颇有种人间仙境的意味。
当然，更像某种高档的青楼。
段诚沉吟片刻，抬头注视着少女的眼睛，语气认真道：
“季姑娘，我想与你双修。”
整个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一阵金属嗡鸣打破了寂静。
“锵——”
利刃出鞘，伴随着悠长的金属摩擦音，一道寒芒闪过，冰冷的剑光让人肝胆欲裂。
段诚反应极快，两掌合拢，夹住了当头劈来的锋刃。
“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少女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冬，冷的仿佛可以渗入骨髓。
段诚将头顶的剑刃一点一点推离开来。
“季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且听我慢慢道来。”
“你最好能解释清楚。”
季绯璃收起剑刃。
段诚声音悠长而寂寥，仿佛历经了千年的孤独，“季姑娘，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可以确定，我们是同类人。”
季绯璃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没有选择反驳，而是等待着下文。
“你知道，无敌是多么寂寞吗？”段诚声情并茂。
剑刃重新出鞘两分。
“咳……”段诚收敛起浮夸的表情，正色道：“季姑娘，你知道吗？从我踏入修道之途的第一天起，我就能感觉到，未来的我，注定是天下第一。”
“井底之蛙。”季绯璃嗤笑道。
段诚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继续道：“你不懂那种凌绝顶的感觉，世上任何武技术法，我仅仅是看一遍演示就会了，他们抓耳挠腮都无法入门的功法，我一晚上就能登堂入室。”
季绯璃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一直在寻找能和我一战的同龄对手，可惜他们都太弱了，难以如我的眼，直到我遇见了你。”
段诚直视着季绯璃那双如琥珀般清透的眼眸。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我，我们是同一类人，你也许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可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同类型的替身是会相互吸引的。”
季绯璃安静了很久，“这和双修又有什么关系呢？”
段诚解释道：“这里我说的‘双修’，不是你所想的那种，而是我们作为未来的王，在漫长的修道之路上互相取长补短，同进同退，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王者都是孤独的，能在人生的旅途中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很珍惜和季姑娘的相遇。”
听完段诚的话，季绯璃沉静了良久，片刻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足以倾倒众生的嫣然巧笑。
“你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少女的笑容突然收敛。
“但在那之前，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吧！”
寒光乍起，随后，如水银泻地。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