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那男人的面色虽算是收敛了点,但神色还是凶巴巴的,这一声叫的我真不自在。
“怎么?”我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他。
“你刚才说要死绝……”男人说到这里像是咬到了舌头神色紧了紧,“是什么意思?”
我上上下下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看你这个样子,估计没姑娘喜欢,也没有哪个老汉放心把女儿嫁你。你哥死了,但葬礼不可能办那么多天,也就意味着你嫂子也去了,他们若是有孩子,早就在这儿了。”
我一边分析,一边看着男人的神色越来越紧张,像是每一句话都打在了他的脸上。
又加了一句,“至于你老娘。”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但凡是有个娘教都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所以你家里只剩你和你爹,而且还时日不多,你说是不是死绝呢?”
其实我是刚才看到老汉,掐指算出他夫人命不长的。
一滴汗忽地从男人脸庞上划过,大口喘气,“大仙,那……我该怎么办?”
我撒开他抓我的手,但想了想这人虽是狂妄,好歹也是一条命……
这条拽命死不死关我屁事?
我扭头就往回走,却听那男人在后面说道,“大仙,你帮我看看,我……我多少钱都给你。”
没有回头却听见一摞钱搭在地上的声音,我摸了摸空兜,咽了咽口水。
“大仙不谈钱,只谈缘。”
“什么缘?”
“揭秘一次五百元。”
“……”
虽说是揭秘,但我刚才字里行间已经把我知道的说完了,只剩下他和老汉身上的阴气。
我有些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穴,胡乱编着,“你这……印堂发黑,面色发白,几乎病入膏肓。”
男人神色紧张,瞪大眼睛,“我的糖尿病这么严重了吗?”
“呸,不要打断我,你要想破解掉,就需要我一直在你旁边……”
那男人露出油腻的笑容,我几乎感觉他下一秒,嘴角就会流出油来。
“不过要加钱的奥!这种……很难的。”
那男人此刻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就算是让他要一对蟋蟀,还非得是同一窝原配的做药引子,他都会去找出来。
转念我又想要一巴掌拍死自己,李却呀李却,你已经到了这种江湖行骗的地步吗?
害!也不是骗,至少我确实能够通过控制凶灵帮助他。
我一边骂又一边安慰着自己。
这男人还真惜命,非得要求我寸步不离,念在他主动把主床让给我,自己睡地面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了。
“大仙,你知道吗?你刚才都说对了,我妈在把我生出来之后就死了,我哥受过她教养还真不一样。”
靠,这可不是我算出来的,只不过是骂他的而已。
那男人一口将烟抽到了头儿,“不过教出来一个废物傻子又有什么用?娶了个老婆也是个憨憨。”
“怎么?”
那男人摇了摇头将烟头踩灭,“大仙,你除了算命还能不能帮我算算财运。”
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伸出手,将袖子撸了起来,递到我面前,“大仙,帮我算算什么时候能够一炮红?”
“嘁嘁,撒开!”手都快支到我脸上来了!“大仙需要恢复体力了,赶紧睡觉!”
本以为没了哭丧队,今天晚上终于能清静了,可没想到,半夜听到了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
我后背一凉,翻身坐起,地上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我连忙起来,看见他一摇一晃地往前走,身影不定,很奇怪,没有了平日里步伐里的飞扬跋扈,整个人如同晃荡的酒瓶,圆滚滚地向前,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
我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却没想到,他一摇一晃地竟然来到了坟场!
这坟场里本黑漆漆一片,在远处才有几团上下飘荡的鬼火,这种地方一不小心你就会觉得绵延起伏有小山坡。
其实是一个个小坟包!
而且竹林本来就很浓密,即便是有太阳光的白天正常人也不会忘了往里面钻,更何况是晚上!
男人身上也没有魂灵上身,也就是说这坟场里有吸引着他魂魄的东西!
再者就是有东西在控制他的心境!
若是前者,那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当东西现身了,将他制服便好。若说后者,其实直接进入他的心境,将他拉出来就好了。
但是我害怕一会儿灵体进入他心境之后,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万一钻出来什么将我的本体给伤到了那可损失惨重。
以防万一,我还是紧随其后,突然听见一阵铃儿响!就在身后!
我连忙转头过去,只看见那黑漆漆的一片上空悬着一抹白色,小小的一坨。
我有些好奇,打开手机往上面一照,那距离地面有两米的地方,竹林枝桠上竟然系上了一个晴天娃娃!
不对!靠,竟然是一个芭比娃娃!被一根白色的细绳吊着脖子,悬挂在竹林中,此刻正随着风儿翩翩舞动着。
即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但在这片竹林里,看起来也是诡异的很!
这是哪个怀揣着少女梦的大老爷们在上面挂的?我心里面不禁泛起嘀咕。
因为那高度即便是搭了一张桌子,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系这么高,一定是身材魁梧胆儿肥大的人。
我再转过头来,刚才还紧跟着的男人,突然不见了身影!
我举起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这一照彻底是懵了,因为四面八方每间隔两米的地方半空中都系着一个娃娃。
有的缺胳膊断腿儿,有的脸上的五官以及模糊的看不清,恍惚间在昏黑的夜里全都变成了真人。
我闭上眼睛,稳住心智,其实这上面的娃娃也就只有一个,其余的全是幻象!
“就这障眼法?”
鬼打墙,我已经遇见很多了,而且破解的方法有很多种。
我还是依照小时候跟老瞎子出行遇到之后,他教给我的法子。
原地转了三圈,又撒了泡尿,瞬间这些幻境全都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只剩下我手电筒直直打出的一束光,光的尽头还是那个挂在竹林上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