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试探了他两次,故意用身体对着他的侧面,都没能让他那双眼睛转动。
正在我猜测答案的时候,他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单薄的胸腔中传出。
“你们这儿应该弄一个屏障。”脸庞和他的声音都很清纯,但不知为何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老道得像是一个30多岁的人。
这句话一出,我的天灵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因为我好像回想到了以前老瞎子说过的话。
很多老宅子在正大门都会放一个屏障,那东西并非有遮羞之用,而是能够遮挡邪祟,不仅在以前,就是现在的寺庙,道馆,甚至警察局都会有屏障。
而这个东西,如果不是懂风水或者有修行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的。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个头不高的阿强,他的表情从刚才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变化过。
仿佛生了一张扑克脸,没有喜怒哀乐,但是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丧的味道。
“嗯嗯,我正打算着呢。”我嘿嘿笑道,补充着说,“小兄弟不买棺材不办丧事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语气很客气,而且全程都是微笑着的,如果说遇到一个正常人,他们即便是不笑表情也不至于那么冷漠。
阿强平静的看着我回答了一句,“我是来看地缝的。”
他的话每次都很少,不过信息量是真的大!
地缝?
刚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我只感觉背脊一麻,地缝说的不就是阴阳相间之地吗?
而且我和酥酥也本就是一只脚踏在阴间的人,能够说出这句话,这个阿强应该是知道的很多。
这种人在村子里本就很少见,我寒暄了几句,但每次都像被泼了冷水,有些寒心,正准备将他打发走,他却抬头望着我。
“我是来应聘的,你们这里的管理员。”
经过上两起事情,我也已经有了些防备,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住在村子里,可以回家睡觉的,半夜起来巡视两次殡仪馆就好了。”
虽然这年头尸体倒不至于被人偷,但我和酥酥还是不放心,已经将停尸间的门和窗上了最好的锁,锁上面还贴了黄符,外面的魂魄的魂别想进,里面的灵也别想出。
“我不是村子里的人,来应聘就是看中了你们这儿包住。”
咦?
虽然当天晚上将阿强留了下来,但我和酥酥还真是担心像上两次一样,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偷偷守在了一旁。
还真是令我大吃一惊!不过不是因为殡仪馆和停尸间里的东西,而是阿强!
这至阴之地,我每天晚上都会关门关窗上锁,而阿强不仅将门窗打开,而且还直接翻在了窗台上面坐着,黑漆漆的夜里就只有他手边的一只白蜡烛。
白蜡烛没有灯盏,那油滴在手上,阿强好像也并不觉得痛,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此刻他光着脚丫,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身前是雾茫茫的黑暗,身后是直挺挺的尸体,身侧是独幽幽白烛,四周是冷凄凄的夜晚……就连他仰望的那一轮残月都没有一点活色。
我在那里蹲了一个小时,阿强就在窗台上坐了一个小时。
如果说他真的在道行,难道看不懂,我封印在窗户手把上的黄符?或者说他是看懂了,但根本就不屑于这些破符的保护?
我的脚蹲的有些发麻了,吹了冷风回到房间里脑袋昏沉沉的,睡了一个晚上。
阿强是第一个在殡仪馆旁边睡觉,之后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的人。
我和酥酥将他留下了,虽没表情,说话少是真的奇怪,但工作上是真的尽心尽力,不仅将咨询的人打理得到位,还会帮着抬棺材背尸体,像是这样的管理者上哪儿去找?打着灯笼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两个。
有的时候外出接单,查看情况也会带着阿强,话少也成了他的优点,因为他从来不会和客户有过多的交流。
“喂老板,你们带来的这个小跟班,他真的不会害怕吗?我现在提醒你们啊,这可个不是小事情,是没了两个猎户!”
男人戴着裘帽,穿着大绒雨靴,脸颊上的高原红是常年在野外被冻伤晒伤的。
“没问题的。有什么事情你给我们说就好了。”我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对了,你刚才说死了两个猎户?具体给我说说情况。”
猎户将树叶上的雪捏成一坨,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也没知道死没死?他们就失踪!已经两天了!你知道我们这些打猎的,夜间突袭还有雪地蹲守都是家常便饭,但从来没有人能够连续两天在雪地里走动还能够活下来的。”
猎户说到这里,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悲哀,看向远方,“山头的野物多,特别是在雪天,那些动物要出来觅食,正是捕猎的绝佳时候。我们哥五个喜欢聚在一起团队作战,晚上就在上面的一座寺庙里休息。可是近来总是听到寺庙里有一些奇怪的声响,老三本来都说不去那里的,哥几个还嘲笑他胆子小,没想到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失踪了?一座破费的旧庙?”我用手摸索着下巴,细细思索着一些可能出现的正常情况,“会不会是因为下雪,树枝上的积雪打在瓦上发出的声响?还有会不会是因为寺庙太过于破旧,失踪的两个兄弟,掉进了被废墟掩埋的坑里?”
猎户直视着我的眼睛,郑重的摇了摇头。“那声音绝对不可能是积雪!”
猎户扣着帽子上的裘毛,撅着嘴想要模仿,但很快便放弃了。“唉,那声音我真的模仿不出来,真的是听得人鸡皮疙瘩起!而且我仿佛看到了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周围晃,像是在做梦,但是感觉又很清楚!”
我屏住呼吸,听着猎户继续讲道。
“我看那些影子像人!但是人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可那好像不是!我说不出来,总之诡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