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那女人像是被我这句话给吸引住了,一直盯着旁侧的目光,终于锁定到了我身上。
“王宝钏哎,宰相家的千金大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为了薛平贵不顾一切下嫁到寒窑,刚到寒窑便成了军嫂,洗衣做饭苦守空房,这薛平贵倒好,媚上了西凉公主。”
“对了,你知道戏台上哪一句话最假吗!”
那女人在我说话的这个间隙里,根本没有眨过眼睛,宛如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听到这一句话后,神色一凝。
“哪句?”
“放下西凉不去管,一心只想王宝钏。”我轻轻叹了口气。
“王宝钏一心念着薛平贵,孤独地磨了十八年,换来的却是背叛,又因为女人天生心软,就是这些说辞蒙蔽了她的双眼。你想想,薛平贵功成名就,确实将王宝钏接到了身边,可这富贵日子,用了十八年时间换的富贵日子,只有短短的十来天,她就香消命陨了!”
说到这里,我心头还挺悲愤的,“一个在大风大雨面前都没有被打倒的女人,竟然死在了锦衣华贵中?我倒怀疑是因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薛平贵扼杀了她活着的信念,或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凶手可能是那西凉公主!”
那女人瞪大眼睛,神情复杂,也不知道是赞同我的观点还是觉得我在这里胡言乱语,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这戏不知道何时已经唱完了,幕布也已经拉了下来,就连听戏的人也没了踪影。
难不成他们都会云步吗?怎么这么悄无声息?
女人示意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你这次来是想让我帮你?”
啊?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就是我要找的“老凶灵”?也不老啊!
都怪我走的太急,只知道一个西山头就硬闯了进来,老凶灵的样子,姓名一个都不知道。原来她是绣娘!听着名字就知道和绣术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并没有隐藏,也将我自己的职业身份告诉了她。
若是平常女子早就好奇的问绣术师平时职业概况了,可她神色平静如水,这厉害的角色一定能够救酥酥的!
听完了酥酥的事情,绣娘眉眼间竟比刚才多了一丝活气。
“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和莫欣欣说的一样,不会做没有赚头的生意。
我嘴角微微勾起,直视着她的双眼。
“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看得出绣娘满眼兴趣,忽的那张苍白的脸慢慢靠近,竟凑到我的耳旁停下。“你的心,如何?”
“拿去便是。”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的答应,绣娘神色有些疑惑。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寡淡无味,而你也会对心尖上的人失去感觉。”
心尖上的人?
酥酥,我一心一意想救的她,如果我真的失去了对她的感觉,呵。我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如果我没了心,对酥酥没了感觉,定不会与她纠缠,这应该才是最好的吧。老瞎子死了,我四海为家,能苟到现在全凭贵人相助,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和酥酥的未来,她离开我另寻相好才是最佳选择。”
我平静地说完,绣娘质疑的盯着我的双眼。“所以,你留着这颗心,实则就是将这姑娘拖下了水?”
“留着这颗心,便能尚存信念,在离了老瞎子之后,重新获得了想要努力拥有归宿的信念。”
一字一句全都是大实话,在绣娘盘问这些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好好的问过自己的内心,没想到,我这些东西竟然在我的心里面藏得这么深。
“哼!”轻蔑的气息喷出,绣娘清冷的闭眼垂眸,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这么好听的说辞,加上你这张脸,不知道蒙骗了多少女孩?我倒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靠!说大实话还不行?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不知何时,绣娘那一双一直藏在云袖里的手伸了出来,血红的指甲几乎有我半个指头那么长。速度之快,直直地向我心脏袭来。
下意识闭紧双眼,掌风呼啸而过,身子僵硬站在原地,甚至已经忘了如何动弹。
毫无还手之力。
噗——
左心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尖锐的指甲穿过皮肤。
“哼!”又是一阵冷哼,我几乎能够感受到那轻蔑的气息环绕在我周身。
这才哆哆嗦嗦张开眼睛,颤抖的左手摸了摸左心窝,白衬衫多了五个窟窿,血液渗出,不过还好,只是破了一层皮而已。
我长吁一口气。
“我只取那些贱男人的心,全部剁碎喂狗,你的,我不要。”不知何时,绣娘的那几根血红指甲已经缩了一半,云袖一抛,重新将手指头藏进了袖子里。
“那还恳请您出山,救酥酥。”我双手拱起,将头微微埋了点,态度十分诚恳,话语十分坚定。“今天已经是酥酥和转运图待在一起的的第三日,若是还不能破解这魔咒,酥酥今天恐怕……”
“哼,从来没有人要我出山,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绣娘态度决绝。
怎的还说话不算数了?
一想起酥酥那鲜血淋漓的转运图,心头便颤抖得不行。恍惚间我仿佛已经看到她留有残存余息等我回去见最后一面。
“我上山并不想只听你这一句话,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一向冷如冰霜的绣娘此刻瞪大了眼睛转头看我。
“若我不去怎样?”
“我一把火烧了你这戏台!”看得出绣娘嗜戏如命,并且这一则薛平贵与王宝钏这个故事和她的死因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我将她的戏台子烧了,心头指不定滴血。
“你敢!”
砰——
绣娘在说话的一瞬间,云袖一抛,那血红的指甲再一次呈现到我眼前,紧接着我整个人便被掐住脖子,撞向了后面的柱子,温热的液体从头顶处流出。
“你不怕我杀了你!?”
“哈哈哈,我做了鬼,还烧你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