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碟兰

蝉鸣撞碎在橱窗玻璃上,龙烬的指尖正抚过一株蓝鸢尾的叶脉。花店二楼垂下的气根忽然剧烈摇晃,青铜铃铛发出闷响。

“有客人。“无心木的裂口里飘出沙哑嗓音。

门铃未响,穿校服的少女却已站在收银台前。她校服下摆沾着奇怪的黏液,发间缠绕的紫藤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他们说...这里收留迷途的…“女孩声音发颤,右手突然扭曲成藤蔓形态

龙烬垂眸斟茶,:“紫藤妖,为何吞食人类负面情绪?“少女瞳孔骤缩,藤蔓瞬间缠住他手腕。缠绕的枝条突然僵住——紫藤花妖看见自己根须正疯狂退化成种子形态。

“你在读取我的年轮记忆。“她松开手,枯萎的花瓣簌簌掉落,“三个月前,有个人类男孩天天坐在我本体下哭泣。“

龙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推过茶杯,水面浮现出画面:深夜的居民楼下,紫藤花妖将根系扎进男孩的噩梦,吞噬那些关于校园霸凌的痛苦记忆。

“人类情绪会腐蚀你。“他指腹划过少女腕间溃烂的紫色脉络,“今晚带我去见他。“

十二点的老旧筒子楼泛着潮气。龙烬站在门前,苍白手指悬在401室门铃上。门缝里溢出的黑雾突然凝成尖刺,却在触及他心口时被赤色花瓣绞碎。

开门的男孩眼窝深陷,床头摆着沾满紫藤汁液的安眠药瓶。“她没来...“男孩神经质地啃着指甲,“我们说好的。“

龙烬的影子里无声蔓延出银丝般的根须。当男孩再次陷入药物催生的昏睡时,无数透明手掌,将那些绝望记忆灌回龙烬体内。

“你救不了他。“紫藤妖抱住抽搐的男孩,“人类的痛苦就像野草...“

龙烬发尾的红色正在消退,无数细小花苞从他脚下钻出,“该发芽了。“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男孩睫毛上的泪珠坠地生根,绽放出半透明的紫藤花——正是白日里被读取过记忆的那株。妖化的人类情绪在花苞中结晶成淡紫色琥珀,紫藤妖腕间的溃烂渐渐愈合。

无心木的气根从屋檐垂下:“用本体净化秽物,不怕记忆缺损?“

龙烬摩挲着新得的琥珀,橱窗里那株紫藤花已然凋谢。二楼突然传来铃铛的清响,他抬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月光下舒展成藤蔓网络,暗巷里,某株被遗弃的绿萝悄悄卷走了紫藤妖遗落的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