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面无表情，负手而立观察这处民宅。
沈南蓼走过来说话客气不少：“我可以看看吗？以后不能总让你炼丹。”
李青云一琢磨便答应了，宫里有很多御医，沈南蓼官职很低，这次能被派来。
他应该是上过龙床了！
想看炼丹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后借送药名义接近皇上，免得被冷落。
武曌应该是昨天才尝一口这药，之前在用人试药，这些完全是基本操作。
皇帝可不会随意吃东西，武曌连亲儿子送的都不吃。
沈南蓼见他用锅煮药材疑惑道：“为何不用鼎？”
上官婉儿侧目，她也有同样疑惑，宫里那些道人尝试过，居然炼制不出来。
“炸炉！”李青云随口解释。
他炼丹没成功过，这些药材无毒不可能用药鼎成丹。
话说一半让人有求知欲，上官婉儿不语，沈南蓼是玩药材的明白大概。
李行之忍不住问原因。
李青云讲解，炼丹加铅汞之类的矿物，遇热会产生结晶，遇冷会成固体。
根本没有用神念凝丹的人。
而道家用的丹鼎也有说头，底部有圆形凹槽，液体进去就是圆的。
想要好看都是后期加工，包括药王孙思邈那些人全是手搓药丸。
“我还以为多神奇呢！”李行之失去了兴趣。
李青云等药汁快凝固，用筷子搅成多个小圆柱形，夹出来放在两个带坑的木板里一夹。
等干了打开就是圆形丹丸，拿给沈南蓼：“加工一下表面就是丹药，抹点蜂蜜直接吞服。”
“颗粒小就吃三个。”
“太粗糙！”沈南蓼嫌弃的撇撇嘴，可不敢给皇帝这么吃，转身行礼道：“尚宫，我回去复命了。”
早知道派人问一句，他自己就弄了，可以用玉器制作，跑这一趟不值。
“嗯。”上官婉儿摆摆手，留下李行之让其余人退到院外，看向他问：“风油精研制出来了吗？”
“巧妇无米难吹啊！”李青云叹了口气。
此时上官婉儿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团儿跟她讲过这人身上有多少钱财。
圣人的确想治治他，最近忙于政事，加上团儿不提，给忘的差不多了。
直到做噩梦才想起吃药，还没给人家配方的钱呢。
她好看的眉毛皱起思索道：“此话不对，应改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她心里确定此道果然是粗人，不懂文墨。
李青云竖起大拇指：“尚宫大才，确是无米不吹！”
“你这人……”上官婉儿漂亮的丹凤眼微眯，神色带有危险气息。
她不是听懂这话的意思，而是感觉这人没法形容，有些太粗糙。
李行之明白二人不可能打起来那也让他忍不住身体紧绷。
这位尚宫出现一点危险，他都担待不起，更替道长担心。
普通官员见到尚宫要客气行礼的，这位尚宫有权利治罪低级官员以及以下的人。
李青云小心眼，不想跟高傲的女人好好说话：“我这人身上有滚刀肉。”
“何意？”
“难以把握难以拿捏。”
上官婉儿虽然家里落难了，可她血统高贵，自幼被教导，不是寻常富家千金可比。
在宫里了解不少事，可她没往那方面想，对面毕竟是个方外之人。
谁能想到一个道士的话会内含骚气？
她催促着：“缺什么材料我派人去买。”
“一起去吧，我怕他们不认识。”
有了交流以后打破了刚才的气氛。
上官婉儿略作犹豫便点头：“也好。”
她有段时间没出宫了，正好借此机会散散心。
刚才那只烤鸭被小九爷俩吃了，炉子里的还没熟，李青云嘱咐苏百万继续烤才跟着出门。
苏百万满脸激动的回到后院，通过观察，道长好像跟宫里的人关系不一般。
他兴奋的搓着手：“来的可是真正的贵人啊！那县令算什么东西！”
“我看以后谁还敢抢我钱！”
这可不是白高兴，光上官婉儿进他家门呆这么长时间就足够，整个洛阳没几个人敢来他家嘚瑟。
其中包括那“青面鬼”来俊臣知道以后都不会因为东家的事追查到他家。
大周能和圣人无话不谈的只有这位上官尚宫，谁疯了才会招惹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
寻常富家翁被皇帝夸赞一句善人，只要传回家乡。
县令会亲自登门拜访，以后本县无人敢惹。
苏百万可不敢奢望圣人夸赞，能让上官尚宫来一次，他都准备今天给祖宗上香了。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暗自得意，收留道长是他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南市宽二十米的青砖路上行人摩肩接踵，两边店铺林立，以木构为主，招牌悬挂布幡，货架临街摆放。
李青云落后上官婉儿一个身位，不是有自觉，而是观察人家身材。
苹果下面的大长腿穿丝袜一定很好看，他以后做出来，上官婉儿肯定是不会穿的。
除非用强。
估计武曌会有兴趣。
别看她是女皇，明面上威严，暗地里什么都会尝试。
包括各个口味的男人。
上官婉儿被看习惯了，仿佛未有所觉，环顾四周问：“你觉得洛阳繁华吗？”
“繁华。”李青云脸色变得严肃，眼里却尽是嘲讽。
对于古代来说，洛阳不如长安，却也算繁华。
这种繁华更多的体现在富人身上。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武周比他印象中清朝那些黑灰色服饰要好一些。
寻常百姓常穿的服饰有四种，褐色，灰色和黑白二色。
包括商人在内都不许穿绫罗绸缎。
和尚地位比道士高，而他这道士比平民高一点，就算如此也不许穿靴子。
街上有一些百姓穿着草鞋。
密集的人流对他们来说仿佛不存在，凭借上官婉儿这套绸缎常服，前方行人马上躲避两侧。
这就是等级。
透过狭窄巷道能看见两侧土坯房低矮相连，半穴式茅草房顶泛黄。
孩童在坊墙下嬉戏，老妪于门前纺麻，水井旁妇人在排队汲水。
他们都在为吃饱饭忙碌着。
而那高墙深院，乌头门内可见歇山顶正堂，庭院植牡丹、梧桐，婢女捧漆盒穿行游廊。
贵族院落与平民陋室对比鲜明，武周时期洛阳的“繁华”下难掩民生艰辛。
这还只是城里，最苦的那些人在洛阳城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