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嗯”
耳中传来电流声,袁胜利低头在衣领处回道。
戏园隔壁,一处避光室内,桌上摆着各种看不懂的机器,一个秃顶中年人对着耳麦,激动的大声问道:
“胜利,这是哪儿的爷们?太他妈精彩了!有志气!硬骨头!这小伙儿是哪的!”
从方锐打电话至进门发生的一切,战友情谊感人肺腑,嫉恶如仇翻脸当场,烈酒三杯以全情义,这一幕幕,耳麦一边的这几人听的连声叫好,热泪盈眶。
方锐的言行举止间,这是什么人?
我道不孤,这他妈是自己人!是同志!
“哈哈哈哈”
此刻的袁胜利笑的很是开怀,笑意中充满了对后辈的欣赏,对老友的嫉妒。
袁胜利自豪道:“内蒙人,父亲是方志勇,我带的兵!”
“好,好!这小伙子在哪服的役?现在哪工作?”
耳麦另一头的秃顶中年人连连问道,在他看来方锐肯定是退役军人,现在肯定已经参加工作了。
袁胜利闻言一愣,脑中回忆了一番,伸出手指一掰,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在当场。
“啪啦!”
耳麦一边一阵刺耳电流,中年人被吓了一跳,正要大骂便听:
“18!这孩子今年刚他妈的满18岁!”
“当啷”
这次是秃顶中年人的耳机掉在了地上了。
许久的沉默过后,秃顶中年人眼帘低垂,沉声命令道:
“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挖地三尺查!”
“是!”
中年人身边的人和身在包厢的袁胜利同时答道。
......
一路摸索回到车上的方锐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三人连夜便走。
路途中,冷静下来的方锐脑海中千丝万缕,回忆着点点滴滴,他有几点很疑惑,首先,这年头可没手机,电话是袁胜利的家庭座机,怎么就会拐接到戏园子呢?
而且,他当时走马观花,被装修所震惊,现在才回忆起,他在电梯口遇到的几个外国人,正是从袁胜利的包厢走出来的!
还有,包厢内袁胜利散发的感情可是发自肺腑,这方锐可不会认错。
那就奇了怪了,这样重情重义的铁血军人,怎么会和一些杂碎混在一起,而且他还坐在主位。
要知道,狮子可不跟狗玩。那些人连方锐都瞧不上,他一个人就能全放翻。
强者不与弱者同谋,异类难以共处,袁胜利这样的猛虎会不懂?
这可是方志勇心心挂念的老班长!
方锐两眼看着前方,单手摆弄着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摊开手掌,这是一枚勋章。
心思流转,握拳把勋章放进兜里,眼里余光飘向关震飞。
正在帮方锐看路的关震飞瞬间转过脸,疑惑的看着方锐。
方锐笑着摇摇头,道:“大爷,我给你唱首歌”
-
“仰望天空的高度,下潜大海的深处,
铁甲轰鸣的征途,青春铺满了全部,
...
去战斗,去战斗,永不言败的信仰。
...
锤炼血性的温度,挑战危难和险阻,
勇敢冲锋的脚步,每次出发都全力以赴”
...
低沉的声音饱含强烈的情感,激昂声中伴随着熊熊烈火。
夜色下,歌声里,大解放向着来路前行。
窗外,烈烈风中似有幻影相随,所向披靡向前冲锋。
正是永不言败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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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点,
夜间一路慢行的大解放终于回来了。
城里落脚点,包志生,关震飞二人进门倒头就睡。
方锐则强撑着开车去了公安局,去楼上找到一脸惊讶的秦永军,交车。
然后身子一倒躺在办公室里的长椅上睡着了,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方锐隐约还能感觉谈话声,脚步声。
一觉醒来已然是下午四点了,还是饿醒的。
方锐懵懵的坐起身,双眼无神看着秦永军发呆。
秦永军心下暗骂,这孙猴子是真不省心!大过年的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
方锐无精打采问道:“叔,车给人家加油没?”
“加满了!”秦永军撇撇嘴不满回道。睡之前就安顿加油的事,刚醒来就问!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不靠谱?
“我给村里去电话报平安了,说你明天再回,今天好好睡一觉”
“哦...饿了,叔”方锐喃喃说道,像极了一个傻子。
秦永军无奈,半拉半扶,带着方锐开着小面包一路往家里走去。
车上方锐又睡着了,低着头晃晃悠悠,秦永军此刻看了却是心酸。
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坚韧,一晚上的奔波就累成这样,这是心累,可想而知这一路操了多少心。
一路猛踩油门,面包车连跑带滑,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停车把方锐扛在背后,沿着小巷一路背进了自己家。
杨萍见状大惊,还以为方锐受伤了,过来一看才发现是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方锐稀里糊涂吃了顿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永军夫妻二人把方锐扶到炕上躺下,脱的只剩裤衩背心,还用热毛巾全身擦了一遍,然后盖好棉被,梦里的方锐舒服的直哼哼。
方锐腰间的长鞭短鞭都被解了下来,大衣里的刺刀猎枪摆在桌上,绑腿还插着匕首,秦永军看的直摇头。
秦静怡此时也在家,在门外帮着烧水端水递毛巾。
直到方锐的呼噜声响起,秦永军一三口在外屋坐着聊天。
“爸,他这是去干啥了?”秦静怡好奇问道,人还能困成这样?
“跑了趟长途”
秦永军淡淡回道。杨萍在一旁使眼色,秦静怡便没有再问了。
“关大哥他们安顿好了哇”
杨萍不满说道:“也是吃了就睡,不过没像小锐这样”
她心里腹诽,两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出去,把孩子累成这样!
秦永军自然听出话里的不满,道:“这孩子现在是大巴掌,他们村的事,这几家的事,都是小锐一把拿,操的心肯定不一样”
他心下暗道,头发长见识短,这种肩膀能挑起担子的才是好女婿。
杨萍闻言也没说什么,这些事她也知道,但是老娘就是气不顺!随即神色不善看向了秦永军。
老秦头皮一凉,顿时站起身说道:“赶紧睡哇!”
洗漱关灯睡觉,炕上一排躺下四个人,方锐,秦永军,杨萍,秦静怡。
因为是冬天,家里又没有暖气,只有炕头和炉子,秦静怡的小卧室有床没炕,所以她每到冬天要么在学校,要么在炕上和父母一起睡。
不久后,有节奏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秦永军也加入队列,杨萍咬牙切齿碎碎念,秦静怡在一旁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