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他

“你怎么来了?一刻都离不得我?”宣琰质问道,似乎对她突然出现十分厌烦。

沈桑晚深吸一口气,心道不生气,姓宣的都是傻子。

“张嬷嬷说,世子下午在寻我。”沈桑晚语气轻柔。

宣琰微微皱眉:“你一下午去哪里了?为什么晚上才回来?”

沈桑晚瞥了两人一眼,随口道:“我听说世子要娶平妻,找个地方哭去了,一不小心就哭过了时辰。”

宣琰原本要责怪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看着面前女子容貌静美,眼角微红,明明十分伤心,却竭力掩饰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难受。

沈玉瑶忽然出声:“姐姐,你多心了,玉瑶早就立誓,惟愿与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夺人所爱。”

宣琰不解:“玉瑶,你不是说,是为了我回京吗?”

沈玉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似是掩饰一般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阿宣哥哥,我见到你和姐姐过得好,便能放心离京了。”

宣琰立马抓住她,说道:“不是这样的,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开心。”

沈玉瑶神情大震,嘴唇轻颤:“阿宣哥哥……”

“你放心,我和三年前不一样了,皇兄如今十分看重我,我不会让沈桑晚欺负你……留下来,嫁给我。”

沈玉瑶眼中感动,但还是轻轻摇头:“阿宣哥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姐姐会伤心的。”

沈桑晚看着两人演了大半天,心下也奇怪,宣琰不是爱沈玉瑶入骨吗?

他明知道沈玉瑶想要什么,怎么就不肯表态?

和离或者休妻的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宣琰急着安抚沈玉瑶,冷脸对着沈桑晚道:“你先回去。”

沈桑晚见没有戏可看,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一趟,叮嘱道:“夫君,我给你炖了药膳,你别忘了吃。”

自沈桑晚嫁给宣琰后,便日日为他炖补身子的药膳,时不时还做一些食物送给他。

宣琰一开始不吃,但见她日复一日坚持,哪怕手烫伤了也不曾停下,便开始吃了。

宣琰先天不足,却强行习武,故而多年来身上留下许多暗伤。

因为沈桑晚日复一日的药膳滋补,他如今气血充盈,身体健壮,乍一眼看过去,与寻常武人无异。

今日的药膳,沈桑晚还没开始加料,毕竟沈玉瑶也懂医术,沈桑晚怕被她察觉出不对劲。

宣琰眼中有了一瞬间的柔和,但还是冷着脸说道:

“药膳我会吃,但你也不要多想,我心里只有玉瑶。”

“你是她姐姐,我不会休弃你。日后玉瑶进府了,你只要不与她争,我会留你一席之地。”

沈桑晚忍不住去看沈玉瑶的脸色,果然她笑容都挂不住了。

沈玉瑶强势回京,为的是当独一无二的王妃,而不是要与人共享王妃尊荣。

“夫君,我一直研读医书,可否为你把个脉?”沈桑晚轻声问道。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宣琰没有同意。

甚至他还当着沈玉瑶的面呵斥道:

“读了几本医书,就以为自己是神医?你以为自己像玉瑶这样天纵奇才?”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事事都想着和玉瑶争风。”

“她一心悬壶济世,与你这样眼里只有内宅争斗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沈桑晚听到这话,都懒得生气了,宣琰永远是这样自以为是。

她上辈子浑浑噩噩,重活一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蠢。

宣琰娶她,是为了让她占着齐王世子妃的位置,等到时机合适,她就可以用命来退位让贤。

她愿意嫁给宣琰、尽心竭力调养他的身体,不过是以为宣琰是幼时鼓励她活下去的那位恩人小哥哥。

如今想来,恩人小哥哥至纯至善,面对那时毁容失明的她都温柔无比,绝不是因一己偏爱便牵连无辜的人。

恩人小哥哥还在娘胎时生母便遭人投毒算计,致使他生而丧母,自幼便病痛缠身。

她的丈夫宣琰,生母齐王妃当年随齐王戍守边关时,被异族细作下毒谋害,拼尽全力才生下宣琰。

同样是胎里带毒,同样有曾在鬼医谷治病的经历。

沈桑晚想不明白,如果宣琰不是恩人小哥哥,那又会是谁?

她想给宣琰把脉,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他的脉象,是不是真的和恩人小哥哥一般毒痛缠身。

沈桑晚故意装出一副落寞的模样:“夫君既不愿意,妾身便告辞了。”

宣琰看着她满脸失落离开,不知为何,心头竟然泛起细密的酸软。

“阿宣哥哥,人生的风景,并非只有男女婚嫁,离京三年,我跟在师父身边,见识了许多京中没有风景。

我想像师父一样,游历山川,行医救人,施惠天下。”

沈玉瑶也出言告辞。

宣琰来不及多想沈桑晚的事,急着挽留心上人:“那我呢?你不在乎我了吗?”

沈玉瑶轻轻摇头,面上泛起一抹轻愁。

“阿宣哥哥,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可你的心太大,京里的风雨也纷杂,容不下玉瑶。

请恕玉瑶无法为你停留,待太后娘娘病愈,便是我离京之时。”

宣琰还想挽留,但沈玉瑶态度坚决地起身离开。

出了齐王府,沈玉瑶沉下脸来,回了她如今的住处后,看着屋子里瘫坐在椅子上,身穿苗疆装扮、脸上满是烧伤痕迹的女人,轻声道:

“兰姑,阿宣哥哥似乎脱离掌控了,真想给他也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