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功

趁着所有人都被震惊，无人关注自己的功夫，王铮缓缓的弯下腰，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收到了袖中。

李俊翔、魏鹏飞虽然麻烦，但绞尽脑汁、竭尽全力之下，自己是有对抗可能的。

但是，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那就完全超出了自己能对抗的范围，在那种庞然大物面前，自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看了看犹豫不决的杨百财，又看了看掐着腰、仰着头，如同胜利的公鸡一般的李俊翔，王铮知道这一次大概率是过不去了。

至于自己的结果，王铮根本就懒得去想，对他来说，与其被扔到暗无天日的黑狱里受尽折磨，还不如自己了结了，痛快一些，只不过……

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袖中的匕首，感受到匕首那特有的冰冷触感，王铮抬起头，看向了依旧如同斗鸡一样盯着杨百财的李俊翔。

事若可为，为之！

若不可为，至少要拉一个垫背的！

王铮已然带上了必死的决心，然而，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李俊翔，此时此刻却连看一眼王铮的心思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发现王铮微小的动作。

看杨百财迟迟的不做反应，心急火燎的他，直接威逼了上去。

“百户大人，这王铮忤逆上官，当街暴打同僚，猖狂至极，罪不容赦，还请百户为亲军铲除这样一个祸患！”

看着近乎癫狂一般的李俊翔，再看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王铮，杨百财最终叹出一口长气。

“王铮！”

“卑职在！”

“看在你故去的父亲的份上，本座把你补进了锦衣亲军，结果你进入亲军之后，不思皇恩，不思忠孝，忤逆上官，暴打同僚，虽然情有可原，但情形太过恶劣，小小年纪，如此鲁莽，日后还指不定会给亲军招惹下多大的祸患。”

听着杨百财定下的基调，李俊翔的丹凤三角眼笑的已经快要找不到踪迹了。

东昌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尚铭是自家干爹的干爹，这一点是没错的，但是司礼监一天有多少事情，尚铭怎么可能有功夫关注这点事情。

再说了，这种小事，真的值得尚公公出手么，一张尚公公的拜帖，就足够把锦衣卫世袭百户的杨百财吓得屁滚尿流了。

至于那张拜帖，自然不可能是假的，只不过是自己从干爹那里求来的而已。

至于会不会被尚公公发现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司礼监、东厂，一天多少事情，尚公公哪有功夫关注这些小事。

此时此刻，李俊翔已经在幻想，王铮在自己炮制之下，惨痛哀嚎，疯狂求饶的场景了。

就在李俊翔的期待之中，对于王铮的最终判决下达了。

“你这等大神，锦衣卫是容不下的，现在本官将你开革，三日之内必须离开京师，你可有什么不满？”

“开革？”

王铮、李俊翔难得的，齐刷刷的，用几乎一模一样的，惊讶的目光看向了杨百财。

王铮这边还好，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失态。

然而，李俊翔那边就不一样了。

美梦做到一半被踹醒了！

鸭子刚到嘴边上，飞了！

门已经关牢、动作剧已经打开，外宅的五姑娘已经洗好，结果发现房间里竟然TMD没有卫生纸了……

这哪能忍得了！

情绪近乎失控的情况下，李俊翔彻底忘记了自己和杨百财身份的差距，几乎是咆哮着朝杨百财吼道。

“百户大人！！！此等狂徒！！！怎么能如此轻易的……”

虽然愤怒，但杨百财依旧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只是冷着眼，狠狠的瞪了李俊翔一眼。

“这就是本座的判决，你难道有什么意见不成？”

若凡在平时，李俊翔肯定老老实实的软下来，然而今天，已经接近疯魔的李俊翔又怎么肯定退让。

“百户大人！！这暴徒王铮当街将同僚打成重伤，魏鹏飞和他的两个帮闲现在还生死未卜，怎么能如此放过，在卑职看来，必须将这王铮缉拿送到……”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锦衣卫世袭百户杨百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已然把他的怒火彻底点燃。

“混账！”

“你以为你TM是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TM有宫里人撑腰，就能肆无忌惮，就能在老子头上拉S了么？”

当然，还有一句，杨百财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你以为就你TM背后有人么！

百户侯海涛的传话，他可是没有当成耳旁风的。

虽然侯百户传话很笼统，很模糊，很晦涩，但是这并不影响杨百财能看出侯百户话中之话：

那王通身世不凡！

若不是有了这一点，他又何必死撑，随了李俊翔的心意，直接把王铮送到镇抚司黑狱里便是。

杨百财暴怒的一瞬间，李俊翔瞬间被惊醒，只不过，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王铮，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于是硬着头皮继续硬顶道。

“百户大人，这是可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尚……”

看李俊翔依旧死硬，一声冷笑之后，杨百财缓缓的向李俊翔走去，每走一步便吐出一个词来。

“东厂！”

“司礼监！”

“尚公公！”

两三步的功夫，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阻隔。

再向前一步，杨百财压低声音，冷哼道。

“李俊翔，我问你，你那要求，真的是尚公公亲口要求的么？”

听到杨百财这样发问，李俊翔心中咯噔一下，但若承认是自己假传口信，怕是连干爹都保不住自己，一时间进退维谷。

“难不成，百户以为卑职敢自己假传尚公公的口令不成！”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间来到这里的信使，多半是要紧的事务。

果不其然，十几息之后，三名锦衣卫装束的信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份文书被送到了杨百财的手中。

下一刻，一份刚刚签署的晋升文书呈现在了杨百财眼前。

“敕力士王铮：恭谨勤勉，纠察营伍、肃卫仪容，力护军纪，以彰圣威。特擢小旗，隶锦衣卫上后所第三百户，协理缉事。成化十三年正月十四，锦衣卫指挥使司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