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心结

38.心结

1937年12月20日。

南京沦陷的第七天。

李华夏一刻都未停歇，他把谢晋元团长留下来的《德械师训练手册》整理好，交给宋涛和赵伟国。

让两人即刻每日抓紧训练部队，并且立下严格的军队纪律。

郑宝山则是这支队伍里最为悠闲的一个，他的债主李华夏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而且作为一个残疾人不需要关心任何事情。

他每天唯一的烦恼就是，今天的白面馒头不烫手。

就这样李华夏部在紫金山驻防了三天时间。

李华夏不再沉默，他决定带着特种班进入南京城查看情况。

这一决定得到了宋涛和赵伟国的强烈反对，这也是两人唯一一次提出向左意见。

“绝对不可以，您是我们的长官，没有您我害怕…”赵伟国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李华夏其实心里也明白，赵伟国担心的是一旦李华夏离开，队伍里极有可能出现逃兵或者图谋不轨的人。

因为这一千多号人来自不同部队，战斗力参差不齐除外，他们大多数没受过教育，信仰和服从、军人和国家对他们而言比较浅薄。

虽然曾被李华夏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所征服，但是这些人当初为了当兵，为什么参加战争，其目的大都不是自愿。

所以，李华夏只要离开，有些士兵哗变的可能性会很大。

三天时间里，赵伟国就已经发现许多士兵想要离开这里，并且鼓动其他士兵。

当初在安全区内是为了躲避城内日军，如果贸然出去必然是死，可如今不同于往日，他们现在安全了吗，至少眼下是安全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手里都有武器。

赵伟国说完他的想法，宋涛又接着说，“我同意赵伟国所说一切，而且我还发现我们这些士兵中有一部分人曾经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有几个人经常与其他士兵发生肢体摩擦。”

李华夏点点头，“我明白我也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就随他们而去吧。”

“今晚我会趁着夜色进入南京城，你们一定严格把控每一个碉堡的警卫，明哨暗哨都必须加派人手。”

“记住，这些人中的确有些可恨，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一切计划等我回来之后再作商议执行。”

两人异口同声，“是！”

李华夏总感觉日军似乎已经忘记，紫金山炮兵阵地上的这群士兵。

放在指挥室内的电台一次也没出过电报，也没有任何的指示，城内日军也没有派人来过一次。

兴许没有忘记，只是顾不上想起。

因为日军的主要目标还在南京城里，毕竟城内还有几十万军人和平民。

他们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法杀掉这些人。

活埋、枪杀、烧死…

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都被日军尝试过，直到他们的子弹打光，刀锋磨顿，累了倦了。

据不完全统计，南京大屠杀中日军一共杀害死亡人数约为40万人。

但无论具体数字如何，南京屠杀是无可否认的战争罪行。

每每想到这里，李华夏就无比痛心，他真想把紫金山的炮口对准日军，一口气打完所有炮弹。

但这样做是很爽，但是要承担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

之所以没这样做，一直有一个心结埋在他的心里。

为什么要回一次南京城。

他想找到跟着自己的那些部下，以及林婉容。

也许他们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必须要去一趟那个地方。

了结这个心结。

李华夏是自私了，至少这一次是自私的。

为了保证这次秘密潜入能全身而退，李华夏提前一整晚做了详细的计划。

通过系统地图指引出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

南京城内有两条主要的河流贯通，分别是秦淮河和金川河，它们与玄武湖、月牙湖共同构成了南京主城区的水系。

而秦淮河是南京最大的地区性河流，大部分都在南京境内。

外围秦淮河围绕着南京城外围，最终在三汊河汇入长江。

内秦淮河则从东水关进入南京城，流经夫子庙、中华门等核心城区，至西水关出城汇入长江。

李华夏此次进入南京，就是选择从水路进入。

南京城白天百分百无法进入，即便是到了夜晚进入也极其危险，各个城门都有日军的军营，城内还零散的分布着各部小军营。

还有不少夜晚起了歹念的日本军官，携带部下进行奸污女性的禽兽。

李华夏此行从水路进入后，其目的地就在夫子庙附近的圣保罗教堂一带。

天色将黑，小队出发了。

他们首先从紫金山的密林穿梭通过日军的外围扫荡部队，之后会途径一条从秦淮河分流的小河道。

这条小河道也是这几日他们食用淡水的取水地，只是从昨天开始这条河就被鲜血染红。

混合着血水还有很多被肢解的尸体碎片和杂物。

小队沿着河道继续向前，附近并没有日军，再往前就逼近南京城外围，那里有日军的大本营，驻扎至少一个师团。

绕开南京城外围朝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进，小队一路走走停停将近午夜十一点。

行进到一个废墟村庄的时候，李华夏才从山坳后发现这条通往秦淮河外围河的小溪流。

按照小溪流的上游沿着走，就能绕过南京城从而进入城内，前提是小队后半程必须隐藏在水下。

期间一旦被发现，他们八个人将会葬送在秦淮河内。

临行之前李华夏也没有告知这次去哪，为什么去哪。

如果继续朝下接着走，李华夏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他回头望着七人，异常平静的说道，“这次，我带着你们是去南京城内，去找几个人。”

特种班的班长张中泉头顶的忠诚度高达97%。

“长官，我愿意跟着您，下命令吧！”

其余六个人的忠诚度虽然只有87%，但从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股决心。

“下命令吧长官！”

李华夏红着眼眶，“出发！”

刚开始的进入小溪的时候还好，他们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冰冷刺骨的河水还是让他们打了个冷颤。

但随着河水越来越深，最后水位已经到达脖颈处，终于有一个士兵忍受不住昏死过去。

距离南京城的河道口还有一段距离。

李华夏刚想让大家伙先上岸，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城墙上突然出现亮光，日军皮鞋啪啪啪作响。

一小队日军慌慌张张的从这里经过，他们嘴里哈着寒气，快速跑过。

可能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那名昏厥的士兵已经停止了呼吸。

“带他走，给他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李华夏的心窝很痛，他的一次自私已经夺走了一条人命。

他在考虑，要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