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血战街巷（五千字）

鬼子机枪手位于一个废墟掩体的后方，相当不易找准射击点。

而李华夏他们几人则只能利用少量的掩体进行躲避，加上鬼子枪法很准，交替之间就有两名士兵中弹。

距离城墙太近的建筑大都被鬼子的炮弹命中，基本上没有完好的掩体进行躲避。

两翼负责阻击的士兵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日军的火力范围内，孙明悟转移了几次地点也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掩体。

李华夏靠在一面断墙后查看地图，再往前一百多米，那里的建筑还算完整，街道错综复杂很适合巷战。

“老雷！”

“到！”

夜枭突击队爆破手雷天，经过德械师训练手册内训练内容，此刻已经全部掌握各种爆破技术。

“身后一百五十米的街道小巷，只给你十分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布置好雷场和定点雷，我要让那里成为鬼子的坟墓。”

“是！”

“王栋！负责左翼，孙明悟负责右翼，其余人往后退守十五米。”

除去夜枭突击队六人，警卫排还剩下十三个战士，李华夏不会拿这些士兵的生命去抵挡大于己方数倍的敌人。

左翼建筑基本上都变成焦炭废墟，能够依托的掩体基本没有，右翼略微好些，有些坚实的墙壁还能躲避。

孙明悟明确知道这一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射击点，挨个点名日军士兵。

王栋这边就稍微差一点，尤其是鬼子的机枪手还没有被撂倒，火力密集的子弹压制无法让他们进行有效还击。

李华夏目前只能出此下策，他要给老雷足够时间制造雷场，凭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打消耗战无异于给鬼子送人头。

而且他们的子弹打完之后就没法补充，大部队暂时还不知道去向，只能依托街巷朝着城内慢慢退。

“团座！！”

“坦克！！”

轰隆作响的发动机轰鸣中，一辆装甲坦克车冲破城门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坦克车的后面还跟着日军步兵。

“团座，鬼子从侧后方绕了过来。”

原本他们呈三角阵型节节抵抗，只需要拖延十分钟等待老雷雷场，退守街巷进行巷战撤退。

但谁曾想日军正面一直无法突破，一支小队居然绕靠正面，依靠废墟掩护秘密潜入绕行到了他们后方。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想要全身而退就很麻烦，李华夏当即命令，“撤！”

日军指挥官看到国军想要撤离，挥动军刀便下令进攻。

扛着刺刀的鬼子动作迅速，分别从三个方位形成包围之势。

眼瞅着就要被鬼子包饺子，王栋主动站出来，“夜枭突击队队长王栋！”

他首先给李华夏敬了一个礼，“团座！你先撤，我带和兄弟们留下阻击。”

李华夏瞪了他一眼，“放你娘的狗屁，注意脚下依次朝着身后的巷子撤退！”

“团座，撤不掉的，对不起了团座，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王栋弱不禁风的样子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李华夏的眼里是一张稚嫩的脸庞。

钢盔下面颊布满炮灰，衣领处鲜血已经染红，王栋喘着粗气眼神格外坚定。

“撤！”

李华夏嘶吼着。

王栋领着两名士兵继续战斗。

孙明悟等一边阻击侧后方鬼子，一边朝着老雷布置的雷场方向撤离。

正面鬼子再次受阻，坦克车被顶在了最前面，炮口下方的机枪口不断喷出火舌。

王栋等不得不伏在地面不予还击。

等到他们再次起身准备射击时，鬼子的步兵已经逼近到眼前。

三人被迫爬起进行肉搏。

后方李华夏带着残兵已经撤到雷场后的街巷，他无力的看着三人与鬼子进行肉搏。

即便有万般不忍，李华夏还是咬紧牙关，“老雷！！只要鬼子进入埋伏圈立刻引爆雷场。”

“是！”

夜枭其他成员个个面无表情，但内心实则很是痛苦。

王栋是夜枭突击队的队长，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训练使得他们的关系很融洽。

尤其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实际上相当强悍的小队长，有知识有内涵、文化水平高，无所不知，而且各项军事训练都完成的十分出色。

李华夏也明白他选择的这个人完全正确，王栋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当王栋以及其他两名士兵引爆身上手榴弹的时候，李华夏愤怒的瞄准了一名鬼子眼球。

王栋和战士连同七八名鬼子被炸成了碎片。

“不好了团座，是鬼子的坦克车！！”

当王栋几人炸掉鬼子之后，后面的鬼子队伍发生了些小变化，原本打算继续前进的鬼子步兵突然停止。

而是先让后面的坦克装甲车先行一步。

带着轰鸣的坦克车一路平推，不少建筑连带着被轰倒，原本就寥寥无几的建筑此刻都被夷为平地。

这种结果是李华夏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布置雷场主要的目的就是干掉这股鬼子，但没想到鬼子的增援来的这么快。

并且此时的雷场恐怕要先给了坦克车。

老雷更是焦急，盯着逼近的坦克急的冒汗。

“怎么办团座？”

“必须炸掉坦克！”

手臂打着绷带的龙九主动请缨，“团座我去！”

李华夏看了一眼龙九，他不想下达命令。

这时候，警卫排的一名战士擅自扛起一包炸药猫腰靠了过去。

他先是借助街道狭窄的墙壁躲开坦克盲区，再凭借着身材矮小的优势，从一个被炸弹炸出来的坑洞作为掩护。

等待坦克的到来。

当坦克车即将进入雷区的时候，士兵飞身跃出的同时拉开怀中炸药包引线、。

爆炸声中尘灰飞扬，坦克车一侧履带受损停止了前进。

“射击，把鬼子引过来。”

高处围墙缝隙里的孙明悟一枪击中百米开外的指挥长，随后调转枪头瞄准到一个持旗鬼子。

一枪打断旗子。

鬼子们的指挥官挂掉之后，内部下一阶级的长官会接替指挥。

他们同样愤怒，同样想要为死去的长官报仇，更无法忍受中国军人在战场上有任何优势。

指挥官命令士兵吹响哨子，召集援兵。

之后便发动攻击，日军士兵之间的配合都比较默契，前面的人倒下会快速补位空缺。

面临各种战场动向和环境，他们单兵训练和反应能力都十分强悍。

尤其是当李华夏看见鬼子在街巷中交替掩护前进的队形后，对鬼子的实力更有了一层认知。

他们不但训练有素，并且有着独立的思考，即便是战场态势于他不利，也不会选择退缩和撤离，反而更激起战斗欲望。

对于这一点，李华夏反而觉得值得学习。

国军各部士兵缺少的就是这种战斗意识和单兵素质。

“团座！别愣神了，鬼子打上来了！”

身旁的龙九一边射击，一边用胳膊肘碰撞李华夏。

李华夏用力晃了一下脑袋，再去看鬼子已经进入雷场。

“老雷！！”

“到！”

轰隆！！

街道参差不齐的小巷内同一时间滚出烟火，布置的地雷手榴弹被同时引爆，第一批鬼子全部被炸成粉末。

“趁鬼子还迷糊，上刺刀给我杀！”

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的长官居然第一时间不是选择撤退，而是选择反冲锋。

但第一个反应速度最快的还是孙明悟，扣动扳机的手指从未停止，只要鬼子一露头，下一刻就会脑袋中弹。

李华夏扬起刺刀第一个冲上去，身为一个团长，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鼓舞着剩余的十几名战士。

士兵看着长官都冲上去了，哪还有不冲的道理。

炮灰中的鬼子刚从雷场退出，立足不稳，就听到杀声四起，灰土之中冒出一群气势汹汹的国军士兵。

他们头戴钢盔，有些士兵身上还挂着彩，可那副杀神的模样着实让鬼子愣了一下。

李华夏咧着嘴一刀刺入鬼子面门，紧接着顺手拔出鬼子的腰刀，反手又砍掉另一名鬼子的头颅。

由于不知晓国军人数多少，鬼子士兵选择暂时后退。

看着落荒溃散的鬼子，李华夏命令，“打扫战场，武器弹药全部带走。”

因为李华夏知道，短时间内如果还无法与主力部队取得联系，他们终将会因为缺少武器弹药而被迫肉搏。

如此狭小的街巷进行肉搏，吃亏的总是他们。

首先在人数上他们就不可能占优势，鬼子的增援还在源源不断从缺口进入城内。

城破是迟早的事，现在还有机会进行反攻，能多点武器弹药是好事。

“团座！我们是撤退还是？”

李华夏当机立断，“这里的街巷是临沂城内最为复杂，保存最为完整的一段，就地展开依托街巷进行阻击。”

“可是如果不撤，一会想走就走不掉了…”

李华夏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士兵，“服从命令！”

“是！”

他们不能再继续往后退了。

后面就是难民，还有一些政府组织人员，在确保他们安全出城之前他们还药继续守住。

李华夏做出决定之前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地图上蓝色己方部队正在向着他们靠拢。

大概率是马鹤山带着部队正在寻找他们。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与大部队汇合，接着把队伍分散逐一按插在街巷，能阻止日军多久就多久。

“孙明悟你给我盯死第一个街口，那里是唯一入口！”

“是！”

“龙九你带三名战士守住右侧两条巷子口，不能让那里的鬼子渗透过来。”

“是团座！”

“其余人散开！找有利位置进行阻击，尽量节省子弹，等鬼子靠近了再打，离得远先用手榴弹招呼。”

“记住，一旦鬼子进入第三条街，所有人刺刀必须见红，把鬼子引到院落房子内肉搏，尽可能利用地理优势。”

“是！”

安排好之后，李华夏随即来到一处断裂的房梁处。

眼尖的他发现了一箱还未点燃的炮仗。

“来，把这些炮仗分出去，每个人都要有，先让鬼子的大头兵过去，等后面的鬼子跟上来，听我的号令一起点炮仗。”

“明白！”

十分钟之后。

鬼子从后方突入城内的士兵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在通过收拢之后开始朝着四面搜索。

李华夏握着把三八大盖，瞄准一名轻机枪手就是一枪。

突然冒出的冷枪让鬼子展开队形。

李华夏抬枪继续射击，这一次他打中一名身上背着电台的鬼子。

当鬼子指挥官朝着他的方向喊的时候，李华夏已经转移位置。

掷弹筒发射的几发炮弹落了空。

“所有人听我的号令！”

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鬼子的几名侦察兵，他们呈品字形展开搜索，相互之间的站位尤其讲究。

为首的鬼子左右探头寻找可疑点。

身后两名鬼子分别在其左右两侧控制侧位。

之后是两名鬼子紧紧盯着正前方。

在这些鬼子的身后两旁，每隔十米就会有一队鬼子猫腰跟随。

在之后就是大部队的鬼子，其身后则是鬼子的掷弹筒。

首先，放过鬼子的先头侦察兵，然后是隐藏在两侧的鬼子预备士兵。

当大部队出现在视野内后，李华夏发出一声命令。

所有隐藏在各个街巷内的士兵一起点燃炮仗。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音像极了枪炮声，鬼子先是紧张的东张西望，成战斗队形。

有些胆子稍微有些小的，过于紧绷的鬼子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没有目标的开枪。

接着，真正的枪声响起。

第一枪是孙明悟。

他准确击中鬼子的机枪手，紧跟着是跟随在后面寻找目标的小胡子指挥官。

鬼子的掷弹筒还没被抬上来，正面隐匿的士兵就疯狂的投掷手榴弹。

一朵朵血花在鬼子掷弹筒中央盛开。

接着鬼子往后开始撤退重整队形。

当日军部队受到第一次打击之后，想要再一次打击他们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果然。

第二次鬼子的进攻就相对谨慎，第一次的试探鬼子已经完全掌握敌人的大致方向和人数。

从枪声中就足够判断出敌人的人数和武器弹药。

这一点对于李华夏等人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

想要拖住数倍之敌，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孙明悟，放弃街口朝九点钟方向移动，在那里占据最佳射击点。”

“是！”

“龙九！你配合老雷撤至后五十米的位置，有一条深巷，在那里布置一处定点雷，完成之后朝着定点雷相反方向去，守住那口子，等待援军！”

“是，团座！”

龙九先是回答，之后一怔。

“援军？”

李华夏挥手拍了一下龙九的钢盔，“执行命令！”

马鹤山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如果猜的不错，他已经听到中正式步枪的声音和德式手榴弹的爆炸声浪。

这足以证明这里正在激战的的部队，就是李华夏所率领的残部。

李华夏将绑在腰间的几颗手榴弹随意丢在几处废墟石块中，转身朝着更深处的巷子跑去。

身后的士兵紧紧跟随，同样将身上所剩下的手榴弹丢弃在各个废墟角落内。

“所有人分散成个体，交替掩护进行阻击。”

命令之下，所有士兵快速分散至街道两侧住房之内，或者隐蔽在小巷子的拐角处。

可令人诧异的是，这批鬼子的行动较为迟缓，按照正常逻辑，鬼子步步紧逼不说，至少距离很远就开始放枪。

但是后面静悄悄的，仿佛就没有鬼子一样。

更诧异的还有李华夏，奇了怪了。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给李华夏看出一身冷汗。

鬼子居然从系统地图上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华夏刚先要站起身从望远镜里看一看。

就听到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声，携卷着通红的炮弹径直落下。

“隐…”

声音被炮弹的撕扯声淹没，随之而来的是密集且集中的炮弹。

这些由城外重型火炮阵地发射而来的炮弹，是已经撤离安全范围外的鬼子精准标定的位置。

李华夏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个事情。

巨大的炮弹气浪将他掀起落下，灼热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点燃。

无数炮弹碎片穿透衣服嵌入皮肤，最为致命的是一块碎片直接打入他的胸膛。

但，炮弹还未停止。

轰隆！！

李华夏只感觉浑身轻松无比，好似畅游在棉絮中遨游一般，那些伤口和疼痛短暂被抛在脑后。

他清楚的看到龙九和几名士兵，冒死冲过火线将他抱起。

有一名士兵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双腿的火焰扑灭。

如春雨一般的炮弹停止后，是日军的装甲车和步兵。

李华夏很想下达命令：

把鬼子引到小巷子，给他们来一顿手榴弹饺子。

可嘴巴张开又合上，始终无法说出。

接着，他听到一声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预第一团的人吗？”

龙九带着哭腔回应，“是！马参谋，团长他负伤了…”

哦！

李华夏这才知道他负伤了，而且很严重。

疼痛！全身都疼！疼的他很想哭。

谁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啊！太疼了。

李华夏龇着牙，想要起身说一句，“平民都撤走了吗？他父母都撤走了吗？”

可还是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鹤山的嗓门特别的大，记忆里他不会这样说话。

“所有人，掩护撤退！”

其实，这才是李华夏最想说的一句话，该撤退了，要不然他拉起的队伍又要被打光了。

他还不想当一个光杆司令，还有大仇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