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尼姆菲翁条约》不平等条约

三艘热那亚战舰未经通报便闯进金角湾。

安德烈站在海墙上,望着那些船帆上显眼的圣乔治十字纹章。

这些热那亚人甚至连礼节性的旗语都没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他们倒是会挑时候。”朱斯蒂尼亚尼朝海里啐了一口。

要不是看见他这幅模样,安德烈都差点忘了他现在还是被热那亚人通缉的状态。

“我们刚打退奥斯曼人,这些鬣狗就闻着味来了。他们肯定也是奔着捞便宜来的。”

那三艘热那亚战舰的吃水线很深,显然载满了货物或士兵,当然更可能是后者。

“去通知皇帝。”安德烈转身对传令兵说,

“热那亚使者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当安德烈赶到皇宫时,大厅里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热那亚使者多利亚在大理石地面上来回踱步。

他身后站着八名全副武装的热那亚士兵,这在皇宫大殿上本是绝对禁止的。

“陛下。”热那亚使者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很遗憾,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前来,您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擅自收回了我们在加拉塔殖民地的租界。”

“这是热那亚的最后通牒。”

“你们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归还加拉塔区所有财产,还得赔偿我们商人十万杜卡特金币来弥补损失,否则我们的军舰将封锁博斯普鲁斯海峡。”

君士坦丁十一世坐在皇座上,左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摆。

这位拜占庭皇帝今天特意戴上了最庄重的皇室冠冕,但在安德烈看来,那华贵的冠冕反而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皇帝左侧站着大牧首阿塔纳修斯二世,右侧则是面色阴郁的帝国财政大臣卢卡斯。

君士坦丁强装镇定:“关于加拉塔区的问题,我们不是正在商议嘛。”

“商议?”多利亚使者停下脚步:“根据《尼姆菲翁条约》第七条,加拉塔区是热那亚共和国的永久租界!你们擅自收回我们的仓库,杀害我们的商人,这叫商议?”

安德烈站在皇帝宝座侧后方。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君士坦丁的后颈渗出的汗珠。

大牧首阿塔纳修斯二世正不停地捻着胸前的十字架,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那是因为你们的商人向奥斯曼人走私武器!”财政大臣卢卡斯开口,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热那亚使者。

“我们在加拉塔码头截获了你们要走私给奥斯曼人的物资。”

财政大臣一如既往的刚烈,卢卡斯在原时空的君士坦丁堡围城期间,也是皇帝的重要助手。

在城破后,卢卡斯・诺塔拉斯因拒绝将幼子送入苏丹后宫而被奥斯曼帝国俘虏并处决,其家族财富也被充公。

热那亚使者多利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傲慢:“证据呢?就算有,那也是个别商人的私自行为。你们无权因此废除神圣的条约。”

“而且根据条约热那亚在加拉塔享有完全治外法权!你们竟敢逮捕我们的商人?”

他转向君士坦丁,声音陡然提高,“陛下难道要背弃您的先祖签订的已经延续两百多年的盟约吗?”

1261年,拜占庭帝国(尼西亚帝国)为对抗威尼斯的威胁,与热那亚共和国签订了《尼姆菲翁条约》。

加拉塔位于君士坦丁堡对岸的金角湾北岸,是控制黑海贸易的关键节点。

条约的核心目标是通过赋予热那亚商业特权,换取其海军支持以收复君士坦丁堡。

条约允许热那亚人在加拉塔建立独立的贸易区,并享有行政、司法和税收自治权。

例如,热那亚人可在加拉塔设立自己的法庭、征收关税,并建造防御工事。

这种自治居住地的安排实际上将加拉塔变为热那亚的租界。

热那亚还获得了在拜占庭帝国全境的贸易免税权,尤其是在加拉塔的关税征收权。

根据条约,热那亚人可收取博斯普鲁斯海峡70%的关税,而拜占庭仅保留 13%。

这种经济特权使加拉塔成为热那亚在黑海贸易的核心枢纽。

作为交换,热那亚承诺为拜占庭提供舰队支持(50艘战船)。

条约签订后,热那亚迅速在加拉塔建立殖民政府,并修建城墙和港口设施。至 14世纪,加拉塔已成为热那亚在黑海的最大商业中心,其自治地位已经持续近 200年

大厅里一片死寂。

君士坦丁十一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卢卡斯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退后。

多利亚嘴角浮现胜利的微笑,他向前迈了一步……

“《尼姆菲翁条约》就是一张废纸。”

安德烈的声音像记闷雷炸响在大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先前一直沉默的陆军统帅安德烈。

热那亚使者恼怒地问道:“这位是?”

“安德烈,罗马帝国陆军统帅。”

多利亚当然听说过安德烈的传奇,知道他率领铁甲圣骑兵借着月蚀一马当先冲入奥斯曼军营并击败奥斯曼苏丹的光荣事迹。

于是他嘴角勉强扯动出一个微笑,对安德烈表达他的敬意。

但哪怕热那亚人赔笑,安德烈也照样直言不讳:

“诸位,恕我直言,那份条约是两百年前帝国虚弱时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是罗马帝国的耻辱!凭借这份条约,你们热那亚人已经在帝国的身躯上吸了两百年的血,你们还嫌不够吗?”

多利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

“加拉塔区是君士坦丁堡的心脏地带。”

安德烈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而你们在那里设立自治政府,悬挂外国旗帜,甚至拥有自己的军队。这叫租界吗?这分明是国中之国!”

君士坦丁十一世惊讶地看向安德烈。

大牧首阿塔纳修斯二世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十字架差点掉落。

安德烈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一些冒险,但他更清楚此刻必须有人站出来。

而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

“好大的胆子!”热那亚使者多利亚猛地抽出佩剑,他身后的士兵也举起了武器,

“陛下,这难道就是你们希腊人对待盟友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