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己吓自己

“——因为它，本来就是柠檬糖啊。”

琉璃大小姐语调平淡地如此说道。

但小林晓却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她的意图。

他的第一反应是琉璃在跟他玩哲学。

像是：

“这药既然看起来像柠檬糖、吃起来像柠檬糖、也没有药效，也就是说对人体的作用效果也像柠檬糖，那它就是柠檬糖。”

他前世可是理科生，虽然必学科目里没有哲学，但真要是有谁提起了这类话题，彼此可是能在这上面饶有趣味地扯上半天。

然而，他正下意识地想要辩驳，琉璃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成分，营养构成，生产流水线，和你在便利店能买到的柠檬糖，没有任何区别。”

随后，她用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补充道：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秘书送一箱同品牌同口味的过来，你可以对比着吃。”

“……”

小林晓彻底没话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相信琉璃所说的。这安眠药，从里到外，彻头彻尾，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柠檬糖。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小林晓脑中灵光一闪。

“琉璃，你该不会有什么‘神之舌’之类的能力吧，像是尝一口食物就能分析出所有成分的那种。”

他抛出了前世看过的漫画设定，虽然听上去挺离谱的，但他都能穿越了，想想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然而，琉璃却一瞬间朝他投来像是看傻子一般的视线。

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他的想象力。

“你稍微动动脑子想想。”

她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既然早就知道白鸟有自寻短见的念头，怎么可能让她买到安眠药这种危险的东西？”

闻言，小林晓眉头紧锁，努力进行回忆。

但记忆中他所找到的发票，确实是正规药店开出来的，上面写着的也是“强效助眠剂”。

一时之间大脑有些过载。

只能说宿醉加熬夜的双重Debuff加持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见到小林晓这番冥思苦想的表现，琉璃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你怎么突然这么不开窍”的意味。

“那家药店，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让他们在给白鸟配药的时候，用我这边提供的仿制品代替。”

闻言，小林晓先是愣了一瞬。

随后终于理解了情况。

“雪绘家……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小林晓忍不住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忌惮。

“这算什么？”

琉璃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无非是供应商送来的某批次药品，恰好出了点质量问题，药店为了避免麻烦，自行做了替换处理罢了。”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哦，对了。顺便一提，你当时在白鸟公寓里看到的那根绳子，也只是看上去结实，其实稍微用点力就会断。”

“别说吊起一个人了，挂几件湿衣服都够呛。”

突如其来的事实揭晓让小林晓无语了。

搞了半天，他先前还紧张兮兮、心惊肉跳的，结果全都是自己吓自己？

“不是，你不早说？”

小林晓有些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我当时是真的以为白鸟要似我家里了，慌得不行好吧。”

“你也没问啊。”

琉璃眨了眨眼，表情无辜，仿佛这件事真的只是压根没想到这回事。

但小林晓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隐隐感觉到，这位姐姐大人可能是在借此试探他的反应。

而从结果来看，自己慌乱归慌乱，后面也累得不行。但或许，在琉璃看来，他也因此算是勉强合格了吧。

“好了，话题真是越扯越远。”

琉璃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几分，直视着小林晓，开口道：

“听我说正事。”

然而，这一瞬间，小林晓心中警铃大作。

感觉会是麻烦事。

他立刻试图转移话题：

“说起来，琉璃，这次怎么不用LINE？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本家可能在监控……”

昨天，琉璃确实说过，不确定自己被本家监视到什么程度，用加密的LINE交流更安全。

然而，琉璃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小林晓的话。

“现在本家那群人的注意力，恐怕都集中在怎么给健司落井下石，让他彻底翻不了身，好给自己腾出位置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更何况，不是还有爱丽丝帮我吸引火力吗？这段时间，我这边应该会清净不少。”

看样子是必须听她讲这所谓的“正事”了……小林晓在心中叹息。

琉璃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事实上，在晚餐会结束之后，总裁大人又单独吩咐了我一件事。”

“一件和你，还有白鸟，都息息相关的事情。”

小林晓心中奇怪，雪绘家家族的会议怎么还能跟他扯上关系呢？

但他并没有表达这份疑惑，而是有些无奈地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琉璃也没有卖关子，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总裁大人的决定转述给了小林晓——

关于那个没落的欧洲贵族，冯·埃森巴赫家族，关于那份被重新提起的婚约，以及……总裁大人决定让白鸟作为联姻对象的意向。

听完以后，小林晓只是傻傻地反问道：

“政治联姻？”

“对。”

“为什么是这时候？”

这个问题，让琉璃稍稍沉默了一会，却最终只是回答道：

“不知道。”

小林晓有些烦躁地咋舌。

还真能让他遇见这些封建糟粕。

要是有哪怕确认一下白鸟自己的意愿的话，他都不至于感到这么厌恶。

但听琉璃转述的意思，那位“总裁大人”别说压根不考虑白鸟本人的意愿了，怕是甚至都没有将白鸟当成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待。

只不过是一件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就用，派不上用场就丢的工具而已。

他下意识地看向琉璃，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反对或者不忍。

但琉璃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接待的事情，总裁大人交给我负责了。”

琉璃继续说道，打破了沉默。

“对方近期就会派代表过来。”

随后，她的声音微微压低。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小林晓，你和白鸟……”

“——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