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周二。
起床时，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填充寂静的氛围，昏暗的房间里萦绕着温暖的雪松木香气。
想到路面的积水和横刮过街道的冷风，心情有点糟糕。
黑沼牙从床上坐起身，拿过枕边的手机，想要查看天气预报。
打开屏幕，光线有些刺眼，顶部弹出一条接一条消息，点击后自动跳转到LINE的聊天页面。
石黑豪从早晨开始就不停地往班级群聊和他们三人的群聊里发送涩图。
这个家伙，真是厉害啊。
黑沼牙心里由衷地赞叹他的勇气和坚持，和刚转学时在乎气氛的样子相比，石黑豪确实成长了许多。
视线下移，早晨6点时收到的一条消息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
[初鹿野：对不起，擅自调查牙的位置，但时尚杂志上说，有女友的男人不应该和别的女人去情人旅馆，是出轨了吗？]
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文字，简直像例行公事。
[黑沼：没有出轨]
消息发送的瞬间，显示已读，几秒后收到回复。
[初鹿野：好，我在楼下等你]
已经在楼下了啊。
明明知道位置，还知道他和白川桃一起在情人旅馆过夜，竟然能安心在楼下等待，果然像个人机一样。
初鹿野凉可能根本就不关心他有没有出轨，也不会因此生气，只是学习到“男友不应该出轨”或者“男友和别人女人私密相处，女友应该表示质疑”这样的知识了吧。
不过她的学习速度还真是快，明明昨天早晨还不知道“吃醋”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温暖柔软的香气从身后凑近。
一夜过后，白川桃已经从昨晚的应激状态脱离，恢复平常冷淡的模样，精致的脸充斥着淡漠的疏离感。
她擅自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冷着脸下床，下压的嘴角用不在乎的语气说：“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凉很冷血。”
“有种浓郁的人机感。”
黑沼牙放下手机，从地上捡起冲锋衣外套穿好，把游戏机和手机塞进口袋，踩上木屐，准备下楼去找初鹿野凉：“要回家换衣服吗？”
“我只有一套制服，直接去学院吧。”
“脏兮兮的。”
这种偏僻地区的情人旅馆太过脏乱，两人昨晚睡觉甚至没有脱衣服。
“习惯了。”白川桃轻轻摇头，抬手梳理杂乱的黑色短发。
以前她经常带伤上学，今天只是学院制服有点脏，并不是值得在乎的事。
“这个背包，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当时家里已经很穷了。”
白川桃穿好外套，拿起放在床尾的背包，侧脸看向黑沼牙：“虽然不能告诉你她们的秘密，但是——”
“我没兴趣。”
黑沼牙拎起放在墙边的袋装大米和帆布包，走向房门：“走吧，凉前辈在楼下等。”
白川桃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勾起幸福的弧度，又迅速压下去，冷着脸跟在黑沼牙身后出门。
下楼来到前台，把钥匙递进狭窄的窗口，两人一起走出情人旅馆，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雪白的车灯照亮雨幕，雨刷摆动，刮去挡风玻璃上的层层雨水。
“你先上车吧。”
黑沼牙走到轿车尾部，打开后备箱，空空荡荡，只有昨天拿到的漫画书和手办躺在一角。
他把袋装大米和装满书的帆布包放进去，跟在白川桃身后上车，把她挤在自己和初鹿野凉中间的位置。
“凉说，这是她为你做的早饭。”白川桃面无表情地递来一个便当盒，眼神逐渐空洞下去，准备再睡一会。
黑沼牙接过便当盒，抬手捏住她的后颈，强制清醒，扭头和初鹿野凉的红色眼眸对视。
三无大小姐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有白川桃在场，又不说话。
“渣滓，松手。”
猫猫摇头想要挣脱，发梢摩擦手背，有点痒。
黑沼牙不顾她的挣扎，和初鹿野凉对视片刻，开口试探：“凉前辈，桃想拜托你帮她办理转学，不好意思开口，可以吗？”
“......”初鹿野凉轻轻点头，酒红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和他预想中一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如果不是白川桃性格别扭，她也许根本不需要吃这么多年的苦，果然需要教育。
黑沼牙松开捏住白川桃后颈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得到一个嫌弃的眼神。
“凉前辈，关于出轨的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毕竟男人在生理上有一些局限性，而且远山学姐也说过可以养情人这种话。”
他吃准了初鹿野凉的人机逻辑，大胆地试探：“如果真的不能出轨的话，我们两个现在是恋人，这方面应该由你来负责。”
寂静突然降临在狭窄的车厢，前排开车的女司机瞪大眼睛，内心惊恐，想不通黑沼牙为什么这样大胆。
嫌东京湾填平的速度不够快吗？
初鹿野凉手抵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直到车辆驶进私立青岚学院大门，停在教学楼前，她都没有给出回复。
“桃的事就拜托你了。”
黑沼牙和两人道别后，钻出车门，站在教学楼门口目送红色尾灯驶离，嘴角不自觉勾起恶劣的笑容。
他不想因为交往就失去某些自由，初鹿野凉应该也不会为难他。
毕竟东京的大人物养情人这种事司空见惯，这也是他离开北海道，孤身奔赴东京的理由。
和初来东京时相比，黑沼牙已经有点喜欢这座城市了。
马上可以搬离老旧的公寓，有白川桃打理生活，还有一个有钱的女友，而且非常漂亮。
哪怕依旧不知道人生会走向哪里也没关系，至少方向清晰可见，前方也有目标等待。
红色尾灯一闪，消失在雨幕里，他转身走进教学楼，想到白川桃马上要转学过来，又开始头疼。
新海汐奈想重组乐队，肯定会去烦白川桃；白川桃和远山千岁敌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未来的学院生活，想来不会太无聊。
换好室内鞋，踩着台阶上楼时，黑沼牙收到初鹿野凉发来的消息。
[初鹿野：对不起，订婚前，不能做那种事，除非打败我。]
[初鹿野：关于养情人的事，在订婚前，可以。]
看来不需要考虑和初鹿野凉分手的事了，认真和她恋爱，学姐那边不需要再迷茫，可惜白川桃应该不会因为初鹿野凉同意就改变态度。
黑沼牙心情很好的推门走进教室，糟糕的天气，大家都很早来到班级，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打开便当盒，从口袋里摸出游戏机，边吃早饭边准备一个月后与初鹿野凉的决战。
初鹿野凉手艺很好，菜色精致，味道也无可挑剔，玉子烧金黄的色泽在惨白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教室嘈杂的声音里，突然飘来一种清甜的水果香气，新海汐奈甜腻的声音传到耳边。
“牙，我们绝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