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科米尔的书商

科米尔王国，首都苏萨尔。

午后朦胧的金色阳光散落到书摊周围，留着雪瀑般白须的老摊主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陷在藤椅深处。

奥伦正对着书摊站定，背后是人来人往的道路，他眯起眼睛，细心观察着面前这片书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书摊有些不对劲。

他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这是苏萨尔最繁华的集市，商贩顾客络绎不绝，眼前书摊的位置不算偏僻，却许久无人问津。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书摊，奥伦并不会那么在意，但是金属龙的直觉告诉他，这书摊有些奇怪。

也许是金属龙骨子里的好奇压制住了他前世身为人类的谨慎，奥伦踌躇了会儿，还是迈步走了上去，准备轻轻咳两声，故意制造些声响，把摊主从午睡中唤醒。

就在奥伦准备好出声的时候，睡得正香的摊主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适时的睁开了双眼，转了转头，看向面前的客人。

“欢迎，尊贵的龙裔。”老摊主脸上露出微笑，胸前的长须映衬着他深邃的眼神，显得睿智又博学。

奥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心中笃定这书摊肯定有问题，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顾客是个警惕而敏感的家伙，老摊主伸出手，露出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精致的墨绿色戒指，轻轻晃了晃，耐心的解释道，

“一个简单的法术，如果有客人来了，它会悄悄震动几下。”

奥伦挑了挑眉，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

一个普通的书摊老板怎会持有这等魔法物品？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老头又是如何推断出自己对此事格外警惕的？

“您似乎对龙裔很是了解？”奥伦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大多数的龙裔都有这样的声线，

“我看过不少的书，”书摊老板依旧是乐呵呵的笑容，“龙裔遗传了他们真龙血亲的特征，而您作为金龙龙裔...”

他上下打量着奥伦身上暗金色的鳞片，打趣道“金龙的龙裔总是害羞而隐秘。”

“这只是某些书籍上记载的部分特征而已，”奥伦回应着，他耸了耸肩，对摊主的解释并不满意，

“要是完全按照书上的东西来行事就能达到效果，这世界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哈，有意思的论断！”摊主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不过确实，我刚才更多的，还是依靠一些...嗯...个人的经验。”

见奥伦紧盯着自己，摊主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的解释起来，言语间带着些炫耀，

“大部分人并不懂得如何捕捉龙裔鳞甲外表上的一些细节和眼神变化，许多人在面对龙裔的时候只会看到一张冷漠的龙脸，”

“但实际上，鳞片的转向，脊背的曲伸，眼神的角度，牙齿的显藏，这些都是龙裔脸上丰富的信息表述，足以让有经验的人判断出一位龙裔的心情如何。”

“而我，在早年的经历中，有幸和一位黄铜龙龙裔打过许久的交道。”

摊主抬起头，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能读懂龙裔的面部表情可是一件幸运又有趣的事！”

他沉吟了片刻，打了个比方，“就像解出一道复杂的谜题一样，抽丝剥茧寻找答案的感觉令人迷醉。”

奥伦歪了歪头，饶有兴趣的看了摊主一眼，他这是在赢得自己的好感。

不过可惜，自己并不是龙裔，这只是明面上的伪装罢了。

即便如此，奥伦还是觉得心情不错，他压下对摊主本人身份的好奇，开始扫视摊位上的书籍，同时也和摊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原谅我的谨慎，我刚从巨龙海岸的西门城过来，那里并不安全。”

摊主点了点头，回应道，“可以理解，那句桑比亚俗语说的好：人皆有价，但在巨龙海岸，价格更加公道。”

“巨海岸虽然商贸发达，但唯利至上的风俗却导致其治安状况堪忧。”

奥伦把注意力放到摊位上，他发现了几本有意思的书籍。

“这本怎么是讲什么的？”龙裔指了指那本《谷地纪年》，“是有关谷地开垦纪元的事情么？”

“这一本？”老摊主翻开书籍，迅速扫了几眼，回忆着自己之前阅读的记忆。

“啊，这本相当于整个央土的历史纪录。”他把书递给龙裔，“从谷地人类和科曼索的精灵树立起石碑算起，一直到前几年，差不多一千多年的历史。”

龙裔接过书籍，快速扫视着书页上的文字，旁边的老摊主则贴心的为他介绍，“谷地、科米尔、桑比亚，这三个人类国度，再加上科曼索的精灵王庭和大大小小的月海城邦，这些合起来被称作费伦的央土。”

“我知道，”龙裔头也没抬的回应着，“就像北地和剑湾的称呼一样，只不过央土这个称呼没那么出名而已。”

摊主轻轻笑了笑，“如果您有打算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这会是个不错的消遣读物，”他顿了顿，“虽然读起来可能会有些枯燥...”

“没关系，我喜欢这些东西！”奥伦合上书本，竖瞳的鳞片眨了两下，龙吻两侧的肌肉收缩，露出几颗尖牙，老摊主知道，这代表这只龙裔心情不错。

“这本书多少钱？”

“三枚蓝眼。”老摊主回答道，

“也就是三枚剑币？”龙裔的尖牙缩了回去，他吃了一惊，“不过是一本历史书，竟然要卖这么贵？”

“剑币？您是从银月城来的吧！”老摊主露出兴奋的神色，他最喜欢的环节来了，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作为见识广博的人，他充沛的知识储备总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用高价买下自己的商品。

“科米尔不同于北地银月城拥有那么繁盛的魔法文化，在这里知识的价值可是要贵上不少！”

“要知道对于王国那些粗鲁的贵族们来说，这些书籍可是身份的象征，如果谁能说出一件两件有根据的历史事件出来，那可就是个文化人了！”

“但这书里又不涉及魔法知识...”龙裔敲了敲书本的封皮，“我在深水城买了一本有关魔法的书册，也不过才要了两枚水鹿！”

坏了，这位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老摊主心里暗暗警惕，蓝眼、剑、水鹿，实际上就是不同地域对银币的独特称谓罢了，眼前这龙裔看起来跟他一样，是个喜欢掉书袋的家伙。

“不同国度之间的价格有所不同很正常，”老摊主咳嗽了两声，他也知道自己的出价有些高了，“看在您和我聊的很来的份上，可以只要两枚蓝眼！”

“顶多一枚，不能再多了！”龙裔刚想说些什么，旁边插进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机密，在银月学院或者烛堡耐心找一会儿就能找到，不值得花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