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请柬
1930年深秋的佛山,木樨香混着潮湿的江风钻进叶问武馆的雕花窗。刘宇捏着那封烫金请帖,指腹碾过“金楼论道”四字时,后颈的齿轮纹突然泛起细不可察的震颤——帖角的云雷纹里,藏着三圈几乎隐形的齿轮刻痕,与他三个月前在码头走私箱上见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北派新声,欲会南拳。”叶问的手指划过落款处“宫羽田”的朱砂印,目光扫过刘宇紧绷的肩线,“形意门的帖子,说有直隶武师南下,要与南方各派印证功夫。”
刘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北派新声”指的是谁——马三,那个在历史里跟着宫羽田北上、后来投靠日伪的形意拳高手。电影里的金楼之战,马三以半步崩拳连败数位南派宗师,可此刻请帖上的齿轮纹却像根细针扎进他的神经:这不是简单的南北论武,是时空线正在按照他熟知的轨迹转动,而他必须在历史的齿轮里楔入自己的楔子。
“我跟您一起去。”话出口时,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代记忆里,1936年宫羽田死在马三手里,1937年佛山沦陷……他还有七年时间,但宋少的赌坊、码头的三井货单、金楼的齿轮纹,都在提醒他:日军的渗透比他想象中更早。
叶问点点头,转身取木人桩上的长衫,没看见刘宇低头时瞳孔里闪过的数据流——那是某种特殊感知在解析请帖的年代波动:纸张纤维的时间频率与他后颈的印记产生0.7秒的共振,意味着这张请帖可能成为连接两个时空的锚点。
“得备身像样的行头。”刘宇扯了扯自己洗得泛白的袖口,指尖触到袖底藏着的半截手环碎片——三个月前他故意在与叶问对练时“失手”撞碎手环,碎片却在他掌心融成液态,顺着咏春的“十二经筋”钻进血管。此刻金属碎片在袖底发烫,像在催促他:该行动了,在马三到来前,先拔掉宋少这颗钉子。
暗巷截杀
午夜的佛山城在暴雨中浮沉。刘宇蒙着黑布,贴着潮湿的砖墙掠过“福兴赌坊”后巷,靴底避开青石板上第三块松动的砖——这是他三日前踩点时,用特殊感知标记的力学薄弱点。二楼烟馆的灯光透过雕花窗,将鸦片的甜腻混着血腥气泼在巷子里。
“宋少今晚在三楼。”耳中回响起陈队长压低的声音,“新来了批缅甸鸦片,还有十几个带短枪的保镖。”
齿轮纹在颈后发烫,刘宇闭眼。那种熟悉的感知再次涌来,整个赌坊的空间在他脑海中具象成数据流:三楼东南角的密室有三扇暗门,保镖的站位呈洪拳“三才阵”,楼梯拐角的巡卫步法带着新会蔡李佛的底子……但最刺眼的,是账房先生怀里那叠盖着“三井株式会社”火漆的单据——和他在2025年海关数据里见过的运货单格式分毫不差。
“先断其财,再乱其势。”他默念着现代商战里的策略,却发现掌心已被指甲刺出血。不是害怕,是愤怒——愤怒于自己明明知道日军即将到来,却只能像个小偷般在暗巷里游走,愤怒于必须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为三年后的佛山多攒一粒子弹。
攀上二楼的瞬间,窗棂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守在烟馆门口的保镖刚转头,就看见道黑影贴着天花板倒吊而下——那是他从金楼论剑时偷师的八卦掌“鹞子翻身”,此刻与咏春的“标指”结合,指尖如钢钩扣住对方后颈麻筋。保镖闷哼倒地前,刘宇已经借势旋身落地,掌心贴着对方腰间的驳壳枪滑过——不是拔枪,是用寸劲震断枪栓。
烟馆内,十二张烟榻上横七竖八躺着吞云吐雾的烟鬼。刘宇避开正中央的火盆,鞋底在青砖上轻点三下——这是咏春“寻桥”里探路的步法,却暗含截脚的“连环步”节奏。当最近的保镖挥着戒尺冲来时,他突然矮身,肩峰撞向对方肘窝——不是咏春的“膀手”,而是洪拳“虎形”的撞劲,但发力点却精准避开了传统洪拳的肩甲硬抗,改用现代运动力学里的“关节杠杆原理”。
“咔嚓”声在暴雨中被掩盖,保镖的肘关节脱臼时,刘宇已经闪到账房先生身后。对方正要按响警铃,后颈一凉,是他袖底藏着的碎手环碎片——此刻锋利如柳叶刀,正抵着第七颈椎棘突。
“三井的货单。”他压低声音,粤语里混着南洋口音,“还有宋少的账本。”
账房先生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单据。刘宇扫过上面的“大亚湾”“昭和十二年”等关键词,后颈的齿轮纹突然剧烈震动——这种感知在警示时间线的偏移。1937年日军登陆大亚湾的计划,竟在1930年就开始筹备!
“砰!”
楼下突然传来枪响。刘宇暗骂一声,知道是巡卫发现了同伴尸体。他抓起账房先生的毛笔,在账本封面画了个扭曲的齿轮——这是给宋少的警告,也是给三井会社的误导。火盆里的炭火星子溅到鸦片囤放处,他顺手踢翻半袋烟土,火星瞬间窜上帷幔。
“走水了!走水了!”烟鬼们惊叫着逃窜。刘宇混在人群里冲向三楼,却在拐角处与宋少的贴身保镖撞个正着。对方手持双刀,劈头就是一招“洪拳虎鹤双形”,刀刃带起的风割得他面门生疼。
**不能用咏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叶问的话。那种特殊感知疯狂解析对方的刀路,他突然屈膝下蹲,右腿如截脚“撩阴腿”般扫向对方胫骨,却在接触瞬间转为咏春“低膀手”的卸力——这招融合了南北武学的怪招让保镖愣了0.3秒,就是这0.3秒,刘宇的指尖已经点中对方手腕的“阳溪穴”,双刀“当啷”落地。
暴雨冲刷着他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半张绷紧的下颌。宋少正站在三楼楼梯口,握着勃朗宁的手在发抖。刘宇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这个男人在码头强抢民女时的跋扈,想起历史里他后来成为汉奸的模样。齿轮纹在颈后烧得发烫,他突然迎着枪口冲上去——不是找死,是凭借感知计算出对方扣动扳机的时间差。
枪响的瞬间,他已经贴近宋少身侧,手掌如铁钳扣住对方手腕,借势一拧——这招“擒拿”的发力点,是他根据现代解剖学重新解析的尺骨神经走向。宋少惨叫着跪下,刘宇扯下他脖子上的翡翠项链——那是用佛山百姓的血汗钱买的。
“下一次,割的就是你的舌头。”他在宋少耳边低语,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转身时,他看见赌坊匾额“时来运转”的漆皮在火中剥落,露出底下的“三井物产”旧迹——原来宋少早就是日本人的走狗。
暴雨扑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刘宇蹲在巷口的阴影里,看着怀里的账本和货单。后颈的齿轮纹不知何时变成了木樨花的形状,温柔的触感让他想起叶问教他扎马时说的:“拳不是打出去的,是从心里长出来的。”
他摸了摸袖底的手环碎片,那里还存着2025年的电池能量。**不是要成为杀人的机器,是要让这些功夫长成保护人的盾。**宋少的赌坊倒了,还会有新的“福兴”“泰兴”冒出来,但只要他还在,就会像楔子一样钉在时间的裂缝里,让那些本该沦为焦土的街道,多一丝生机。
站起身时,他的长衫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但脊背却比任何时候都挺直。金楼的请帖还在武馆的案几上,马三的崩拳即将南下,而他知道,自己的拳头不再是属于未来的代码,而是扎根在1930年土地上的,真正的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