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传闻

钟鸣十三！

这意味着新的一天。

爪子扒拉地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非常轻，并不像是扎格里那样沉重。

福里斯已经提前来到了破木门边，等待着它被打开的一刹那。

果然，来者还是昨天那个送餐奴隶鼠。

他被藏在门边的福里斯吓了一跳，尤其是对方脸上还带着丑陋的微笑。

“神尊在上，你这个疯子怎么回事？”送餐奴隶鼠叫骂起来，差点打翻了手里的木碗。

福里斯满脸堆笑，尽可能地保持着和善，他望向对方手中递给自己的木碗，里面剩下的糊汤比起昨天又少了许多。

送餐奴隶鼠的胃口变大了。

福里斯的喉咙不易察觉地蠕动了一下，随后伸出手将那小半碗糊汤又推给了送餐奴隶鼠。

“我知道您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福里斯看着面露惊讶的送餐奴隶鼠。

后者从未想到过现在的情景，但他并未拒绝，而是飞快喝光了剩下的糊汤，生怕福里斯改了主意。

喝完还舔了碗。

“神尊在上，感谢你让这位学徒神经错乱。”送餐奴隶鼠眼中饱含着热泪，为这多余的餐食感到庆幸。

“咳，你看，糊汤也喝了，再进来歇两脚？”福里斯热切地向这位喜极而泣的奴隶鼠发出邀请。

后者正沉浸在获得食物的满足感中，没什么警觉性，跟着福里斯便进去了。

直到福里斯关上了破木门，这才开始警觉起来。

“你想干什么？”奴隶鼠看着四周，到处都是卷轴。

没有什么凶器。

“没什么，打听点儿事儿”福里斯走到绘图桌前面坐下，尽量做出一副和善的良鼠模样。

“那个，您在巢穴里到处走动，消息肯定很灵通吧？”福里斯开口了。

“话是不假，可你要是想找我打听什么秘密那可不行。”奴隶鼠连忙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意思，我想打听一个鼠人，也许是个工程术士学徒。”

那送餐的奴隶鼠看起来似乎神情缓和了一些，但却并未完全放松。

“我保证，钢角鼠神向我显示了神谕，祂让我打听一些消息，一切都是神尊的旨意。”福里斯说话时眼珠子上翻，尽力做出一副神棍的模样。

“额……神尊有说我下一顿还能吃上两碗糊汤么？”奴隶鼠看起来眼神清澈，不像是在开玩笑。

“……”福里斯忍住了一拳打爆这个贪得无厌家伙眼珠的冲动。

他让自己尽量缓和语气，说道：“神尊说了，只要你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我的下一碗糊汤，你仍可以得到一大半。”

“问吧。”他很满意。

“以前，扎格里大人有没有一个叫做伊桑的学徒？”福里斯语气轻松地说道。

“嘘！嘘！神尊在上啊，你是从哪里知道他的？”原本还高高兴兴的奴隶鼠突然蹦了起来，伸出手向他示意消音。

“我……这也是神尊告诉我的。”

反正祂也听不见了，不可能介意的。

“这名字，是个禁忌……难道神尊没告诉你吗？”奴隶鼠左右顾盼，担心哪个角落里蹲着听墙角的鼠。

“不，祂没说这个。”福里斯感到非常奇怪。

毕竟要是普通的奴隶鼠学徒，扎格里“处理”掉便解决了，其余的奴隶鼠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感到有多么奇怪。

这里边有故事。

“算了，既然是大角神尊的意思，我就跟你简单说说。”眼见奴隶鼠松了口，福里斯立刻将他拽到绘图室的阴暗角落。

“请讲。”

奴隶鼠捋了捋弯曲的胡须，随后脑袋一仰，做出一副高深的姿态：“这名字可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了？”

“伊桑这家伙，原先是史库里氏族的一个工程术师学徒，后来跟氏族闹了矛盾，自己偷偷跑掉来了咱们这儿。”

“他来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满脑子都是古怪又好用的玩意儿，虽说是学徒，却大大地抢了扎格里大人的风头。”

“啧……扎格里大人能放过他么？”

“绝不可能的，没过多久，扎格里大人就让他去矿坑里了。再后来没过多久，伊桑大概是矿坑里待了太久，生了癔症，老是说什么机械之神，神圣次元石之类的神神叨叨的东西。简直就是亵渎。”

“可见这家伙疯的厉害，毕竟是个斯卡文就知道咱唯一的神尊就是大角鼠。”

“他开始收集些废料，鼓捣些他脑子里的新奇玩意儿。”

福里斯感到逐渐兴奋，他想到了那个被埋在废纸堆里的铜像。

“那他后来…成功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再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死了？”福里斯大惊失色。

“嗐，他原先想鼓捣个什么东西出来，不是没成吗，就开始往自己的身上瞎装东西，没过多久就得了瘟病死了。”

“扎格里大人说是大角神尊降下了病，收走了这渎神玩意儿的命！”

说完了这些，奴隶鼠眼神怪异地瞥了福里斯一眼，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神尊在上，你对祂的称呼也跟咱不一样，你不会也是信那个什么机械之神的吧？”

“那怎么可能，我是钢角氏族来的，钢角氏族对大角神尊的称呼就是这样，不信你出去打听。”福里斯信誓旦旦地向他解释着。

奴隶鼠紧张的神情又一次缓和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信那个什么屎蛋机械之神，要不然得跟伊桑一样，死得老惨了。”

“死得老惨了？”

“嘿！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呐。”奴隶鼠身体微微发抖，不只是因为害怕。

“一身的脓疱呢，都没法吃了，崽子们少了好大一顿。”

福里斯感到一阵反胃，奴隶鼠的重点居然是是在这儿。

“嗐，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奴隶鼠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呆在这儿太久了。

他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倒是也没忘了那个木碗。

福里斯转过头，看向了那一堆废纸，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短暂地摇了摇头。

“真想知道他原来的想法是什么，总不能真是把祂给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