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槐根谶

胡聪的指尖刚触到老宅门环，青铜兽首突然咬住她腕间的霜纹。槐花雨在此时转急，花瓣边缘泛起金属冷光，擦过脸颊时留下细如发丝的血痕。十五岁的叶青虚影从柴房冲出，染血的纱布缠在指尖画符：“快松手！这是往生殿的...“

话音未落便被数据化的槐树根贯穿胸膛，少年身形碎成像素方块。胡聪的白发绞断兽首，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是泛着荧光的电子流。整座村庄开始扭曲，石臼里的蓝尾鸢变成跳动的代码，灶台的火苗凝成全息投影。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少殿主的声音从井底传来，辘轳转动声裹着机械齿轮的咬合。胡聪踹开井盖的瞬间，三百六十面青铜镜从井壁弹出，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轮回的叶青——七岁那个正踮脚往槐树洞塞饴糖，十二岁的在暴雨夜刻写封印阵，最新的影像里他正被九重锁链吊在冰棺之上。

林雪儿的机械臂突然从井口垂下，义肢掌心亮着药灵血绘制的星图：“跳下来！“胡聪抓住机械臂的刹那，井底的青铜镜阵调转方向，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叶青，而是十万个正在魔化的自己。

下坠过程中，发簪的蓝尾鸢纹路突然活过来，花瓣舒展成光盾挡住袭来的数据流。井底豁然开朗，竟是座用仙帝骸骨搭建的实验室，培养舱里泡着的实验体都顶着胡聪的脸，后颈烙着【97-1】到【97-300】的电子编码。

“很壮观吧？“少殿主坐在由脊椎拼成的王座上，指尖缠绕的情丝正缝补着叶青的残魂，“你每轮回一次，我们就多件藏品。“他踢了踢脚边的琉璃罐，里面浮沉着叶青的右眼，瞳孔里凝着未消散的惊惶。

胡聪的霜纹漫上实验台，冰晶顺着管线冻结培养舱。某个标着【97-142】的舱体突然爆裂，克隆体睁开血色瞳孔，腕间浮现与叶青同源的血痕。少殿主抚掌大笑：“终于等到完全体觉醒！“

青冥剑劈开的克隆体伤口里，喷出的竟是带着星辉的药灵血。林雪儿的残魂突然从机械臂中析出，半透明的指尖点在胡聪眉心：“用这个...“传输过来的记忆画面里，叶青在最后一次轮回前，将半缕仙帝魂魄封进了蓝尾鸢发簪。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被冻结的克隆体集体苏醒。胡聪的发簪脱手悬空，蓝尾鸢绽放的光晕中浮现叶青完整的仙帝法相。虚影抬手轻点，十万道轮回记忆化作金线，将暴走的克隆体串成星链。

“你竟敢！“少殿主撕开人皮露出机械佛身，胸口镶嵌的青铜钥匙碎片迸发幽光。胡聪的白发缠住最近那具克隆体，吞噬的瞬间尝到叶青喂她喝药时的苦涩——原来每具克隆体都封存着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冰棺监控画面突然切入实验室穹顶，真正的叶青正在忘川河底挣扎。他的仙骨被炼成刻刀，正在青铜门刻写新的轮回契，腕间血痕突破千数之际，突然转头对着监控微笑：“这次换你来找我了。“

蓝尾鸢发簪应声炸裂，花瓣割开少殿主的机械关节。胡聪趁机夺过钥匙碎片，插入心口霜纹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林雪儿的残魂裹着药灵血扑向控制台，机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要幸福啊...“

数据洪流吞没视野前，胡聪看见十五岁的叶青虚影站在槐树下，将新编的草戒指藏进树洞。少年染血的指尖在树皮刻下小字，正是她在往生殿见过的生辰谶语——原来所谓命定灾劫，不过是某人千万次以命换命的相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