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药人烛

胡聪攥着骨瓷碎片的手指节发白，蓝尾鸢花瓣擦过手背时突然燃起幽火。废墟底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烧焦的青铜门残骸突然浮起，拼成个巨大的倒五芒星，每个尖角都插着根人骨蜡烛。

“躲开！“叶青的残音突然在耳畔炸响。胡聪翻身滚到断墙后，原先站着的地面窜出三根青铜刺。蜡烛上的人骨突然睁开眼窝，黑洞洞的窟窿里爬出带倒刺的金属蜈蚣。

白发绞碎最近的蜈蚣，黏液溅在霜纹上发出腐蚀声。胡聪疼得直抽气，这玩意比往生殿的酸雨还毒。废墟中央的倒五芒星突然转动，插在阵眼的蜡烛爆出青烟，烟雾里凝出江离那张欠揍的机械脸。

“师妹手脚真利索。“妖族太子的合金鳞片沾着蓝尾鸢汁液，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光，“但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尾椎弹出的钢索缠住最近的石柱，三百具药人傀儡从地底爬出，每具心口都嵌着青铜钥匙碎片。

胡聪的簪子突然脱手飞出，蓝尾鸢花瓣割开三具药人的喉咙。黑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叶青的脸：“别碰他们的心脏！“话音未落，被她斩首的药人胸腔突然炸开，飞出的钥匙碎片像子弹般扫射。

霜纹战甲挡住大部分碎片，仍有几枚擦过脸颊。胡聪突然发现这些药人都长着熟面孔——前排那个独臂老头分明是村口铁匠，后头瘸腿妇人竟是儿时给她送过麦芽糖的王婶。

“往生殿真是物尽其用。“江离的机械手指敲着太阳穴接口，“你猜这些街坊邻居的魂魄，够不够炼把新钥匙？“他忽然打了个响指，所有药人齐声嘶吼，声音里混着电子杂音和活人惨叫。

胡聪的白发缠住铁匠的独臂，却在发力时听见老人生前的叮嘱：“聪丫头，打铁要趁热...“这犹豫的刹那，药人胸腔突然裂开，青铜锁链毒蛇般窜出。蓝尾鸢发簪感应到危机，自动飞回她手中，花瓣纹路渗出金血。

“对不住了李叔！“她闭眼斩断铁匠的躯体，爆出的钥匙碎片在霜纹上烧出焦痕。药灵血突然从战甲缝隙渗出，林雪儿临终传输的记忆在此时激活——这些村民的魂魄被炼成“人烛“，唯有斩碎心脏才能解脱。

青冥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密密麻麻的星纹。胡聪旋身劈开王婶的胸腔，药人炸开的瞬间，半片泛黄的糖纸从黑血里飘出。那是七岁生辰时，王婶偷偷塞给她的麦芽糖包装纸，边角还留着老鼠咬的牙印。

倒五芒星突然加速旋转，江离的机械翼展开三米有余：“真是感人，可惜...“他尾椎射出钢索缠住最后十具药人，傀儡们突然融合成巨型肉瘤，每张人脸都在表面痛苦扭曲。

胡聪的霜纹突然爬上剑柄，青冥剑感应到神魔之力暴涨。她凌空跃起时，脚下废墟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绿液里浮沉着叶青的残肢，每块骨头都刻着生辰八字。

“看见了吗？“江离的机械眼弹出显微镜头，“你家叶哥哥可是上等药材。“肉瘤突然裂开巨口，喷出裹着青铜碎片的毒雾。胡聪的白发绞成伞状抵挡，却在毒雾中看见更可怕的画面：三百里外的锁龙塔顶，玄机子正将叶青的头骨放入炼丹炉。

霜纹战甲突然过载，药灵血从关节处喷涌。胡聪借着血雾掩护突进到肉瘤跟前，青冥剑刺入的瞬间听见万千魂魄的哀嚎。肉瘤炸开的黑血凝成鬼手，抓住她的脚踝往鼎里拖。

“小心鼎里的...“叶青的残音被鼎中突然伸出的青铜佛手掐断。少殿主的新躯体从绿液里站起，机械佛身镶满村民的牙齿，每颗牙都刻着微型《轮回契》。

胡聪的白发缠住鼎耳借力翻身，霜纹在鼎身烙出北斗七星。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绿液中的叶青残肢飞向七星方位。少殿主怒喝着想阻拦，却被自己的机械佛手反噬——那些村民的牙齿突然调转方向，咬住他的能源管线。

“赊账是要还利息的。“叶青的虚影在七星阵中浮现，残破的魂体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胡聪的簪子突然插入阵眼，蓝尾鸢花在绿液中怒放，将青铜鼎炸成碎片。

江离的机械翼在爆炸中折断，妖族太子坠入地缝前狂笑：“你以为赢了吗？往生殿的账本...“话音未落就被碎石掩埋。废墟重归死寂，唯有蓝尾鸢在月光下摇曳，花瓣托着块头骨碎片落在胡聪掌心。

碎片上映出新的画面：暴雨夜的槐树下，少年叶青正在和玄机子对弈。老道落子时轻声叹息：“用九百九十九世仙魂换她一线生机，值得吗？“棋盘对面的少年笑着推倒棋子，腕间新鲜的血痕刺眼：“若能换她此生安稳，万万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