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僧人高唱佛号,踱步走近,言道:“如此,贫僧也告辞了。”
陆通心中好笑,问道:“你不带着虎妖尸首前去领赏?”
僧人望着地上虎妖,摇摇头:“贫僧本就一路苦行,参悟佛理,带着金银腌臜之物,倒不知如何苦修。”
“未请教法号?”陆通心生敬意。
“贫僧白云。”
白云……
陆通心中默念,而后道:“正所谓降魔不如度魔,大师有慈悲救渡之心,必可修成金身正果,我远远不及也,来日若有缘再会,再与大师坐谈佛法。”
白云僧人闻言,脸上微喜:“施主自谦之心,实为难得。然佛法云众生平等,何必妄自菲薄,但存善念,即是菩提。”
“大师保重。”陆通拱手送别。
待其远行渐去之后,陆通转而看向王六郎:“除恶务尽,日月峰尚有几个伥鬼,就由我俩清尾。”
王六郎一手木杖托着刘玉娘,一手提着酒葫芦,抿了一口酒,面色红润:“当是如此。不过此物倒如何处理?”
陆通道:“交给孟青,任其处置。”
如孟青所言,凭此物便可探入鬼域,是为秘钥。只要将此物交予孟青,带回崂山,此事便已圆满。
至于那些修真练气士之间的尔虞我诈,仙魔争斗。
他无力去管,也不愿去管,此时之愿,只在守住一方,寻个靠山,得个神位,便已足矣。
而后两人便再登日月峰,凭借观气法,找到陆山君遗留的伥鬼,王六郎便拿出酒葫芦,将其尽数吸入,待回到土地庙,便可焚香引路,令其归于九幽。
这些伥鬼受山君所敕,言行不自控,即便害了人,其万般罪孽却只归山君。
清除日月峰伥鬼后,陆通与王六郎又来到那片怪石滩,在此处寻到了孟青。
也是日月峰最后一只伥鬼。
“二位真乃神人也,那虎妖伏诛,不知我师弟何在?”
孟青见他们前来,满面喜色。
陆通却道:“你师弟范渭已被我驱雷轰劈,灰飞烟灭。”
孟青一愣,目光中满是疑惑,任凭观察,眼前两位也非噬杀之人。
“何以如此,何以如此。”
孟青不理解,双手捂着脑袋嚎叫,以为重回自由,可与师弟同归崂山,却不想到头来,仍是孤魂一个。
陆通并无迟疑。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将范渭诡月教弟子身份,与之言明,尤其是刻意引虎妖山君,害了师兄也害了自己。
‘这怎么会?’
孟青难以置信,我那素来尊师重道,颇具灵性的小师弟,怎么会是魔教妖人。
然细细回想,却也窥出一二。
如何道行不弱于自己的师弟,轻易便被虎妖所制,以致于自己投鼠忌器,畏首畏尾,最终惨死于虎妖利爪。
当时只道是师弟经验浅薄,却是如此。
少倾,孟青心头涌现一股恨意,只是师弟已亡故,残魂亦消散,即便满腔怨恨,也无处发泄。
“其实你若不告诉我这些,我心底还好受些。”
自幼带大的师弟,却是魔教妖人,孟青心中悲苦,已觉世间不过尔尔。
没有什么真假,也没有什么正魔,不过是人的私欲碰撞。
陆通却不认可善意谎言,一脸正色:“只有洞悉因果,才能安然长眠,若死都不知是为何,才是人间最大悲剧。”
“多谢。”
孟青颔首:“师弟已死,我亦残魂,此间是非对错,正魔对立我已无心过问,人世虽好,下次不来了。”
随着他的话语,魂体渐消,竟是自断残魂,魂飞魄散,自此便不入轮回。
“此玉若蛙神有意,尽可自用,若无意便找处深崖丢弃即可。”
言罢,一缕残魂便随清风散去,只留余音在山间回荡。
“唉——”
见状,土地公王六郎长叹一声:“他对人间失望了。”
陆通并未接话,他需要转移注意力,才不至于因此心生间隙,对世间人失望。
神识沉入灵台之后,便立即看到几行字浮现眼前。
【显化灵应完成土地公王六郎祈愿,斩杀作恶猛虎妖,奖励术法吹毛为虎】
【显化灵应完成伥鬼孟青祈愿,斩杀作恶猛虎妖,取走鬼域秘钥,奖励术法锁气归元】
一根毫毛从玉蛙神像口中飘出,化作猛虎扑入其体内,陆通双目泛起荧光,眼底泛起虎影。
便学会了这门术法,吹毛成虎。
可拔下自己身上的毫毛,念咒施法,化作猛虎幻象,可威慑群兽,可吞敌神魂。
此为下三品之能。
若是突破下三品之列,那便不拘泥于虎,可幻化出万物,当真是妙用无穷。
“咕呱……”
得此妙法,陆通心中高兴,忍不住发出一声蛙鸣。
再看这锁气归元术,虽简单,但却极为实用。也是他心心念念,可望而未得之术。
气沉丹田,神光内敛。
便可收敛气息,不会被旁者一眼洞悉真身,虽于斗法无用,但在探查伪装,却也应用广泛。
……
下了日月峰,陆通与王六郎剥了虎皮,取了虎心虎胆虎骨,使了个障眼法,便送昏睡的刘玉娘折返九龄镇。
此时,还只是晌午,便见刘府宅门大开,门前停了不知多少辆马车。
家丁仆人鱼贯而出,收拾了金银细软,在管家刘为的安排下,装上马车,便匆匆驶离九龄镇。
“想必是担忧我等未能斩杀恶妖,已提前收拾细软,准备离开九龄镇,以免受虎妖报复。”
王六郎呵呵笑道。
人于妖而言,本就无限恐惧,做出此举也算正常。
陆通凑近管家身前,朝着他面门吹了口气,他便能看见两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刘玉娘。
当即就跪在地上:“两位仙师,你们终于回来了。”
王六郎丢下昏迷的刘玉娘,管家急忙起身接过,又是连连拜谢。
看到小姐也被送回,心知恶妖已除,但却不见和尚女人,猜想八成是入了妖腹,便不多嘴。
只是他一人在刘府门前这番奇怪言行,惹得一众家丁仆人,只以为中了邪,纷纷围了过来。
“刘管家是不是中邪了。”
“像。”
“听说灌黄汤可解……”
“你们等着,我去茅房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