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

“数目没错。”

将一叠零零散散的钱揣进兜里。

贝利拍了拍埃伦肩膀。

“真是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要是所有人都能够想你一样，那我们这活计可就轻松多了。”

“我们就不留了，埃伦，下次见面，我再请你喝酒。”

“哈哈。”

贝利带着人离开了，埃伦却失魂落魄站在客厅。

男人害怕的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床底下把钱拿出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钱交给他们的，他像是行尸走肉。

“埃伦......”

妈妈担心的叫着。

埃伦无声的眼睛抬起，已经没有多余神采的瞳孔里多了暴戾。

呼吸有些急促。

好像有什么从心底里涌现，体内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不死啊！！！”

他像是疯了一样跑过去掐住男人的脖子。

“去死、去死、去死！”

“只要你死了，我和妈妈就能离开这里、就可以摆脱深渊，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们本来可以的！”

“为什么你还不死啊！”

我明明...想留给你最后的体面啊！

“埃、埃伦...对不起、原谅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一边挣扎一边道歉。

鼻涕眼泪流了出来。

在军队磨练出来的身躯，如今竟然连自己营养不良的儿子都打不过了吗？

“埃伦、埃伦！快放手，那是你爸爸、你爸爸啊埃伦！”

妈妈从后面抱住埃伦。

“求求你埃伦，他是你爸爸啊......”

愤怒忽然戛然而止，埃伦的手抖了起来，好似一瞬间被抽空了血液，瘫坐在地上。

男人趁机挣脱束缚，跑到一边喘息起来。

埃伦无声的哭了起来，他多想哭出来啊，可他的眼睛，已经不会掉泪了......

“没事的埃伦、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是个肮脏的国家。

一切都毫无意义......

......

深夜，男人躺在沙发上暂且还没有需求，埃伦已经累得睡下了。

妈妈将被子给他盖好，轻声道：“会没事的，埃伦......”

确认埃伦已经熟睡后，她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也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但在她坐到床上时，忽然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脚掂了起来，呼吸加快，脚趾蜷缩在一起。

她努力想控制自己，却怎么都做不到。

抹布塞进嘴里，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眼睛...望向了床头柜子......

......

埃伦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男人成了废人，那个顶天立地的一家之主成为了只会在地上蠕动的蛆虫。

但妈妈没有放弃。

她无数次希望男人能重新站起来，丢掉这东西。

但他抓着妈妈的手。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我再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戒不掉，这东西真的戒不掉，我做不到啊......”

妈妈温柔的看着他。

“没关系，能做到的，我和你一起。”

于是，妈妈拿出工具，当着男人的面把这些打进身体。

他站在一边，以旁观者的角度亲眼看着妈妈堕入黑暗。

他拼命挣扎，想阻止妈妈，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直到.......

梦中惊醒。

当太阳光照进来，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多。

他走出门，看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好像察觉到他的视线，妈妈回头看他。

“起来了，亲爱的，快去洗漱吧，早餐马上就好。”

妈妈的笑是橘黄色的，就像太阳一样。

是埃伦灰色世界中唯一的光芒。

噩梦被驱散，心里安定了一些。

“嗯，早上好，妈妈。”

只要是为了妈妈，他什么都能忍受。

男人还在睡，埃伦没理他，吃完早餐就准备出门上班。

他张开双臂，妈妈笑着抱了抱他。

“别太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妈妈。”

埃伦忽然发现，妈妈似乎瘦了好多，比之前...瘦多了。

对不起，妈妈......

“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将埃伦眉眼间的悲伤抚平。

“笑一笑，亲爱的。”

埃伦扯出了笑容。

“这才对。”

“注意安全，亲爱的。”

妈妈和平时一样温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埃伦却有股...怪异的感觉。

好像妈妈有些不舍，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了，那种想要将自己永远印在记忆里的感觉。

错觉吧......

早晨的旧金山并不算空空荡荡。

埃伦走在街上，身旁全是同类。

这里是Tenderloin（田德隆区），旧金山最混乱、最暴戾的区。

到处都是对叠的人，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们和男人一样，都是堕入深渊的...蛆虫。

他憎恶一切依托药品的蛆虫、憎恶一切自我选择这种生活的蛆虫。

他们要自甘堕落就继续下去吧。

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他一定...会带着妈妈离开这里！

天是灰色的、人是灰色的。

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但没关系，他还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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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碗筷，将掉在地上的丈夫扶上沙发。

莎玛太太将一封信和一份合同放在床头柜上，用他们一家的合照相框压着。

上面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一手抱着年轻美丽的妻子，一手保护骑在脖子上的儿子。

他们笑得多开心啊......

指腹轻轻抚摸灿烂的笑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埃伦。”

联合国禁毒基金会，是由联合国禁毒署成立的一个禁毒组织，用以在各国资助禁毒项目。

旧金山也有禁毒组织，只是势力不大，一般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依旧保持活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街游行，用以抗议这不合理的政策。

他们近百人高举禁毒牌子，一边喊着打倒飞叶子，一边包围旧金山联邦政府大楼。

莎玛太太也在其中。

浩浩荡荡，声势很大，但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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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市政府大楼里。

伦敦·布里德享受着美味的咖啡。

阳光照射进宽敞而庄严的办公室内。

她没有工作，反而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游览全球好玩的地方。

某一刻，这种宁静被一阵清脆而有礼的敲门声打破。

声音虽轻，但却足以让布里德露出笑容。

终于来了吗。

“进来吧！”

门缓缓推开，一名身着笔挺西装，面容俊朗的男人步入室内。

他来到布里德办公桌前，将一份报告递上。

“布里德女士，这是本月市税收的报告，另外还有NORML等组织的行动资金。”

“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看着上面美丽的数字，这位旧金山首位非洲裔女市长露出愉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