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村的晨雾还未散尽,医馆后院的药圃中,张宁正踮着脚采摘带露的艾草。她束起的发间别着一支竹簪,粗布裙角沾着泥土,手中的竹筐里已装满了新鲜草药。自从陈昭带回现代医理,太平道医馆的草药使用愈发讲究,每种药材的采摘时辰、晾晒方式都有严格要求。
“张宁师姐,陈先生叫你去医馆前厅!”小药童气喘吁吁跑来。
张宁应了一声,仔细将艾草码放整齐,这才匆匆赶去。医馆内,陈昭正与华佗围着一桌病案讨论,案头摆着新制的听诊竹筒和显微镜。
“来得正好。”陈昭招手让张宁上前,“昨日收治的那位咯血患者,脉象虚浮,但用听诊竹筒听肺部,有明显湿啰音。你判断是什么病症?”
张宁盯着病案,认真思索:“依《太平医典》所述,咯血、肺部湿啰音,可能是肺痈初期。需用鱼腥草、桔梗清热解毒、排脓消痈,再辅以滋阴润肺之药调和。”
华佗赞许地点头:“不错,不过用药剂量还需斟酌。肺痈凶险,稍有不慎......”
“先生,我觉得可以用竹沥水送服汤药。”张宁突然开口,“竹沥性寒滑利,既能增强清热解毒之效,又可引药入肺经。”
陈昭眼中闪过惊喜:“好想法!竹沥水本就是华佗先生擅用之药,你能活学活用,可见下了苦功。”他从抽屉取出一卷新抄的医书,“这是我整理的呼吸系统疾病医案,你拿去研读,明日开始,由你独立问诊。”
张宁又惊又喜,双手颤抖着接过医书:“大哥,我...我行吗?”
“有何不行?”华佗捋着胡须笑道,“当年我初行医时,比你还小两岁。只要胆大心细,多思多问,定能成大器。”
次日清晨,医馆外已排起长队。张宁深吸一口气,坐在诊台前,将听诊竹筒握在手中。第一个患者是位咳嗽多日的老妇人,张宁先仔细询问症状,又用听诊竹筒贴在对方背部。
“老人家,您咳嗽时胸痛吗?痰液可是黄稠?”张宁一边记录一边问。
老妇人点头:“是啊,夜里咳得睡不着觉,痰里还有血丝。”
张宁眉头微皱,再次用听诊竹筒探查,随后写下药方:“您这是肺热咳嗽,我开三剂药,其中有桑白皮、黄芩清肺热,再用枇杷叶止咳。服药期间忌食辛辣,每日用百合煮粥调养。”
老妇人将信将疑:“女娃娃,你真能看好?”
“大娘放心。”陈昭不知何时走来,微笑道,“她开的药方,我已看过。若是三日后不见好转,尽管来找我。”
三日后,老妇人带着几只土鸡蛋来谢:“张大夫神了!吃了药当晚就不咳了!这些鸡蛋您一定要收下!”
张宁红着脸推辞:“大娘,太平道看病不收礼。您若真想谢,就帮我们宣传宣传,让更多人来看病。”
此事很快在村里传开,来找张宁问诊的人越来越多。她不仅医术精湛,还特别耐心,遇到不识字的患者,会把服药方法写成图画。
然而,非议也随之而来。邻县的一些老学究联名上书,称“女子行医,有违纲常”,要求太平道禁止张宁坐诊。
陈昭将这些文书当众烧掉,朗声道:“医术不分男女,救人岂有贵贱?张宁能凭本事治病,便是太平道的骄傲!”
张宁得知此事,偷偷抹了把眼泪,更加刻苦钻研医术。她发现村里孕妇生产时死亡率高,便向华佗请教,又结合现代妇产知识,编写了《妇人生产要诀》。
“师姐,又在研究接生法?”小药童探头进来,“外面有个孕妇难产,家人来请大夫!”
张宁立刻背起药箱:“走!把我新制的助产工具带上!”
赶到患者家中时,产妇已疼得脸色苍白。张宁检查后发现胎位不正,当机立断:“不要慌,听我指挥。先让产妇侧卧,垫高臀部......”
她一边安抚产妇情绪,一边运用所学手法调整胎位。两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是个男娃娃!母子平安!”张宁疲惫地笑了,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
产妇的丈夫扑通跪地:“张大夫,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消息传开,张宁的名声更盛。连远处郡县的女眷都慕名而来,求她诊治妇科疾病。张宁在医馆旁设了女子问诊室,培养了一批女医徒,将所学倾囊相授。
一日,张宁正在给医徒们讲课,陈昭送来一封信。她展开一看,是孔融从曲阜寄来的:“闻张宁姑娘医术大成,实乃巾帼不让须眉。曲阜女子学堂欲聘姑娘为客座讲师,不知可否......”
张宁望向陈昭,眼中满是期待。陈昭笑着点头:“天下之大,正需要你这样的女医传播医术。去吧,太平道永远是你的后盾。”
张宁收拾行囊那日,医馆外站满了百姓。老妇人拉着她的手哭道:“张大夫,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大娘放心。”张宁哽咽道,“我定会把医术传给更多人,让天下女子都能成为治病救人的栋梁!”
马车缓缓驶出巨鹿村,张宁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医馆,心中满是不舍与坚定。她知道,这一路,是传承,更是责任。而太平道播下的这颗女医的种子,终将在这乱世中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