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秋风裹挟着血腥味掠过巨鹿城头,张角手持玄铁剑立在箭楼上,望着远处董卓军队扬起的漫天黄沙。城下,周仓的骑兵刚完成新一轮骚扰,数辆载着伤员的马车疾驰而入,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令人揪心的吱呀声。
“快!伤员送医馆!”张角转头对传令兵怒吼,目光扫过马车上横七竖八的士兵,绷带渗着暗红血迹。他握紧剑柄,低声道:“通知张宁,启动战时医馆预案。”
太平医馆内早已灯火通明,张宁戴着白布口罩,指挥医徒们搬运草药、煮沸清水。当第一批伤员被抬进来时,她立刻蹲在一名腹部中箭的士兵身旁,指尖轻触伤口周围:“箭头带倒钩,必须先麻醉再取箭。阿青,取曼陀罗花配的麻沸散!”
“大夫,我......我还能上战场吗?”伤员抓住张宁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恐惧。
“闭紧牙关,数到十就不疼了。”张宁将浸了麻药的布条塞入伤员口中,转头对助手,“持钳,准备止血!”她的银针刺入伤员几处穴位,手中匕首精准划开皮肉,在鲜血涌出的瞬间,迅速钳出带血的箭头。
“快!用马钧改良的烧红烙铁止血!”张宁接过滚烫的烙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伤员疼得浑身抽搐,却因麻药无法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与此同时,医馆外突然传来骚动。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被士兵押着,其中一人脖颈处还缠着渗血的布条。“教主,这两人在战场外围偷抢伤兵的食物!”士兵揪着少年的衣领,“按军法......”
“且慢。”张角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左边少年身形魁梧,眼神桀骜;右边少年虽稍显瘦弱,却有着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报上姓名。”
“我叫颜良!”左边少年梗着脖子,“他是文丑!我们饿了三天,抢点吃的怎么了?”
文丑扯了扯颜良的衣角,低声道:“别惹事......”
张角蹲下身子,看着颜良脖颈的伤口:“这伤是狼牙棒所击?”见少年点头,他转头喊道:“张宁,这里有伤员!”
“现在没空!”张宁头也不抬,正给一名断腿士兵接骨,“让他们排队!”
张角却亲自将少年们带到医馆角落,从药箱取出金疮药:“伤口再化脓,你这条命就没了。”他一边上药一边问,“可愿加入太平道?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学本事。”
颜良瞪大双眼:“凭什么?我们又没求你!”
“就凭你们抢食物时,把最软的饼留给了受伤的老兵。”张角指了指墙角瑟瑟发抖的老兵,“太平道要的,就是这份义气。”
文丑突然跪下:“我兄弟俩愿追随!但......能教我们打仗吗?”
张角扶起少年,目光扫过正在忙碌的医馆。张宁正将煮沸的盐水倒入伤口,对疼得惨叫的士兵喝道:“忍着!不消毒烂了整条腿!”他转头对颜良、文丑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卫侍从。先跟着张宁学医,知道怎么救人,才懂得怎么杀人。”
这时,一名医徒惊慌跑来:“张医官!有个伤员伤口发黑,开始说胡话了!”
“坏疽!”张宁扔掉沾满血的布条,“立刻隔离!把发黑的皮肉全部剜掉,用石灰水反复冲洗!”她转头看到张角,疲惫道:“教主,必须建立战地医院,伤员这样送来送去,感染率太高了。”
张角点头,对颜良、文丑道:“去召集城中木匠,明日天亮前搭出十间简易木屋。记住,要通风,要离水源近!”待少年们领命跑开,他又对张宁说:“我让马钧设计可移动的手术台,还有许攸正在绘制‘消毒流程’竹简,一切都会好起来。”
医馆内,哀嚎与命令声交织。张宁擦了把脸上的汗,继续投入救治。而颜良、文丑搬运着草药,时不时偷瞄张角指挥若定的身影。夜幕降临时,战地医院的轮廓已在城外显现,火把照亮了巨鹿的夜空,也照亮了太平道在血火中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