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般缓缓流淌,将空旷田野浸润。新生的草芽刚刚挣脱泥土的束缚,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整片草地如同被春风绣上的绿绸,随着微风起伏,荡起层层柔和的波纹。淡紫色的二月兰,明黄的蒲公英,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芥菜花,在绿草丛中忽隐忽现,偶尔有几只白蝴蝶掠过。
远处那座棕褐色的小木屋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般,粗糙的圆木墙壁上爬着几枝新发的常春藤,烟囱里飘出的炊烟在空中画出慵懒的曲线。屋前的空地上,晾晒的白色床单随风轻舞,在阳光下混着草木清香在空气中弥漫。时光好像被拉得很长很长,每一缕阳光、每一片新叶、每一朵小花,平淡中透着令人心安的温馨,就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简单却充满抚慰的力量。
木屋中,有一个男人,面部线条瘦削,颧骨突出,眼窝微陷,略显疲惫,顶着略显凌乱的头发和没修的胡茬正在煎着鸡蛋。
“吃饭了。”男人带着一抹浅笑,泛起细纹的眼角,目光柔和地催促着还在洗漱的少女。然后拿盘子乘出煎蛋,端到一张小桌上,小桌上有倒好的牛奶,旁边的花瓶上还插着刚摘的向日葵。
“来啦!嘿嘿。”
洗漱完的少女快速来到桌前,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耳际,衬得脸庞愈发清透。眉目温润,透着灵秀之气,像是晨光里沾了露水的嫩叶。鼻梁秀挺,唇色浅淡,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像一泓清浅的溪水,干净又柔和。少女的皮肤白皙细腻,自然透出青春的光泽,整个人像一株刚刚抽芽的绿植,清新而富有活力。
男人叫田煦辰,少女叫田芊芽,煦辰是长兄,小芊是他的妹妹。他们一家原本是以打渔为生,但有一天,他们的爸妈在一次出了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就这样,煦辰和他的妹妹开始了孤儿院的生活。但对于领养的问题,院长有些为难地对哥哥煦辰说:“你的这个年龄呢?都有点偏大了。被领养的这个可能性呢?就有点偏低了。不过你的妹妹,她的可能性就还是蛮大的。”小芊听到院长说的话,紧紧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她自然是不愿同哥哥分开的。往后在孤儿院的日子里,也的确是有许多家庭想要来领养小芊,而就在这时,小芊也认识了她的小男友——林望舒。有一次一个家庭过来商量领养事宜时,林望舒过来认识了躲起来的小芊,并在两人的配合下,领养事宜自然以失败告终,而事后小芊也向煦辰解释了与林望舒的相识并表示她不想和哥哥分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们离开孤儿院之后,便来到了这里居住生活。
小桌旁,哥哥煦辰吃着炒蛋时太急,几缕蛋花颤巍巍挂在嘴角,引得妹妹噗嗤笑出声。但煦辰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旁边电视里的新闻:“特别报道,展维集团,是由本市慈善家陆展维先生成立,时至今日,已成为实力雄厚的财团之一……”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在吃过早饭之后,小芊坐上哥哥煦辰的那辆喘着粗气,排气管突突吐出几缕白烟的老旧摩托车,接过递来的头盔戴上之后——头盔上还留着去年贴歪的卡通贴纸,煦辰就发动车子送妹妹去上学了。
……
晚上。
做工完回来的煦辰,骑着老旧摩托,缓缓游进霓虹闪烁的夜市,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家大排档,这里是他妹妹放学兼职的地方。
“小芊。”煦辰喊道。
大排档外摆放的桌子旁,腰间系着沾着酱油渍的围裙,左手端着吃完没洗的盘子,右手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的小芊听到哥哥的声音,抬起头,眼睛倏地一亮,嘴角绽开甜甜的笑涡,雀跃地踮起脚尖,高兴地朝哥哥挥舞着手臂。
“马上!”
不一会儿,兼职完的小芊兴冲冲来到哥哥旁,麻利地扣上头盔后轻巧地跳上老旧摩托车,刚抓紧后座铁架。
“走!”小芊迫不及待地对哥哥喊道。
哥哥从后视镜里瞥见她头盔下飞扬的发梢,笑着回了声“好”,随即拧动油门。老旧摩托车发出熟悉的咳嗽般的轰鸣,载着两人行驶没一会儿后,就打了个嗝,排气管“噗”地泄了气,停在了路上。妹妹的头盔“咚”地撞在哥哥的后背上,“哦——”轻呼一声,然后下了车,哥哥扭头看她,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又转过头来不死心地起身脚踩启动杆,拧了下油门,但发动机只回应了一声短促的哀鸣,连排气管都懒得再吐半缕烟。“车又坏了啊?”妹妹拉长尾音,狐疑地看着,然后突然双手抱住头盔两侧夸张地摇晃,“我不推啦——我不推啦——”
……
妹妹在后面撅着嘴,双手扶着后座的铁架向前推,哥哥在前面弓着背,脖颈的青筋随着用力若隐若现,老旧的摩托车在石板桥上碾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过了石桥,木屋熟悉的轮廓渐渐浮现开来。
到达木屋,哥哥松开车把,将摩托稳稳斜靠在木屋旁。妹妹一把扯下头盔,乱蓬蓬的头发像炸开的蒲公英,汗珠顺着发梢甩出一道小弧线。“我都帮你推了多少次了!”她将头盔轻扣在后视镜支架上,“你能不能换辆车啊?”哥哥蹭了蹭鼻尖,说:“行啦,其实这车没问题的。”话音未落,妹妹突然狡黠一笑,猛地一个小助跑跃起,像只灵巧的树懒般挂在了他的背上,“走,啊——!”她欢快叫出声,像是要启动这辆“人肉摩托”,两条腿在空中划出雀跃的弧线,膝盖不轻不重地顶在哥哥腰眼上。“诶诶诶。”哥哥被撞得往前栽了两步,伸出手扶在木桩子上,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