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飞将遗孤,初到罗马

潮湿的麻布袋突然被掀开时,李磊被刺目的阳光灼得睁不开眼。

咸腥的海风裹着此起彼伏的哭喊灌进耳朵,他下意识要摸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手腕上拴着青铜锁链。

“嘿,来自东方的狗崽子,你该醒了!”满脸胡茬的罗马士兵用青铜剑戳他的肋骨,拉丁语混着酒气喷在他的脸上。

李磊使劲的摇头,这不是做梦吧?

李磊根本就听不懂那些罗马士兵在喊什么,他蜷缩在囚车角落,透过散乱的黑发看见自己细瘦的手臂——这不是他二十五岁的特警身躯。

记忆在颠簸中逐渐拼凑:商场七楼坠落的孩童、自己飞扑时失重的瞬间,还有最后看到的,那个母亲怀里孩子后颈的胎记。

此刻同样的月牙形红痕正烙在他这具新身体的右手腕内侧,奴隶烙印的焦痂还在渗血。

丫的,自己这是成了别人的俘虏,看样子要被发卖成奴隶了。

就在李磊思绪万千的时候,囚车突然急停,前排传来皮鞭破空的炸响。

“卡普亚到了!”押送官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铁板。

李磊被铁链拽着摔在滚烫的砂砾地上时,终于看清眼前景象。

至少十来米高的石墙投下阴影,墙头巡逻的卫兵铠甲反射着冷光,而城门上方,青铜铸造的狼头雕像正滴着某种暗红液体。

“欢迎来到人间地狱。”身后响起低沉的南欧人特有的口音。

李磊转头看见个满脸血污的金发巨汉。但没等回应,押送官的皮靴就踹在他腰侧:“东方的狗崽子也配说人话?”

穿过拱门时,浓重的血腥味让李磊胃部抽搐。

训练场中央竖着七个十字架,最右侧那个还在轻微晃动。

被钉在上面的男人腹部豁开血洞,肠子垂下来像条猩红的绶带。

李磊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和今早面包店监控里,那个劫持人质的通缉犯一模一样。

“狗崽子,看够了吗?”带刺的皮鞭突然缠住脖颈,李磊被拽得踉跄跌倒。

黑色披风扫过眼前,他仰头看见个戴鹰盔的军官,对方胸甲上二十道划痕显示这人应该是个百夫长。

“听好了,我叫克劳狄乌斯,是这里的主宰。”军靴踩住李磊手腕的烙印使劲碾磨。

“记住,你们的价值只等于杀掉对手时观众抛出的铜币数。”突然扬起的皮鞭抽碎旁边奴隶的头骨,脑浆溅在李磊颤抖的睫毛上。

该死,这些蛮子的话听上去有点儿像意大利语,可是又不是自己知道的那种意大利语,难不成那蛮子说的是拉丁语?

自己穿越到罗马来了?是共和国时期还是帝国时期?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针刺一般的头疼剧烈袭来,险些让他昏厥过去。

要不是李磊有着前世的特种兵记忆和铁一般的意志,说不定这副新身躯就直接变傻了。

原来原身是大汉王朝飞将军李广的后代。

飞将军李广是李磊的曾祖父,李广生李敢,李敢生李禹,李禹生嫡子李承和庶子李让,李让则是李磊的父亲。

李禹因为是汉武帝太子刘据的心腹,因为巫蛊之祸受到诬陷,全家下狱。

作为李家庶子的李让因为不是家中嫡系,所以不受重视,因缘巧合之下脱离了抓捕,但在大汉帝国却再无立足之地,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偷渡大漠,打算去投靠远在匈奴的伯父李陵。

李让携家眷仓皇西逃,他们穿越河西走廊,历经胡人劫掠、西域风沙,最终却没有找到李陵,反而阴差阳错到了帕提亚帝国。

李让在帕提亚西陲小城提格雷诺隐姓埋名安家置业,原身就是在这里出生,开始了异域童年生活。

他自幼听着父亲讲述“汉家冠冕”“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长大,虽身处异域,却没忘自己是华夏出身,炎黄苗裔,父亲力量让临终前刻下木牍:“虽居蛮地,莫忘炎黄。”

可惜好景不长,李让病逝不久,本都王国军队攻陷了提格雷诺,原身全家沦为了战俘。

由于原身的东方长相,本都人认为有利可图,他们把他转卖给了来自罗马的奴隶贩子。

就这样,原身被奴隶贩子陶里亚蒂斯带到了卡普亚,陶里亚蒂斯知晓原身来自大汉之后,打着赛里斯小子的旗号,将原身卖进了卡普亚的图卢斯.巴蒂亚图斯角斗士学校。

原身不堪折辱,气绝身亡,李磊就是在这个档口代替了原身。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李磊在通铺上猛然坐起。

梦中母亲被烈火吞噬的尖叫犹在耳畔,冷汗浸透粗麻布衣。

李磊摸向腰间,惊喜的发现,那刻着“虽居蛮地,莫忘炎黄”的木牍,竟然还在。

李磊算了下时间,巫蛊之祸应当发生在公元前91年,李让出逃异域到帕提亚之后,才生下了自己,而自己十二三岁的年纪,如此算来,罗马共和国再过个两年三载,就会爆发那场震惊西方的奴隶大起义了。

对了,卡普亚,图卢斯.巴蒂亚图斯角斗士学校,斯巴达克斯,那位传奇的奴隶起义大元帅,正是在斗士学校,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会认识对方呢。

当然了,前提是自己先活下来。

得意于原身的语言记忆,李磊知晓了克劳迪乌斯的话语的意思,娘的,自己果然被送到了卡普亚的图卢斯.巴蒂亚图斯角斗士学校来了。

这时刚好月光从石窗斜射进来,照见对面墙角有双鹰隼般的眼睛,是白天那个被单独关押的色雷斯人。

门外传来看守的讨论声,李磊这才知道,那里面管着的是传说中逃跑三次的角斗士斯巴达克斯。

等等,斯巴达克斯?李磊一阵浓浓的惊喜,我和未来的大元帅一起坐过牢?

而那个叫斯巴达克斯的色雷斯人此刻正用碎陶片在墙上刻着什么。

当啷。小石块滚到李磊脚边,裹着的破布上用炭灰画着奇怪的符号:两个交叠的圆环,中心点染着血迹。

他忽然想起军校学的古密码图,手指蘸着唾沫在石板摹画。

当第三个同心圆完成时,斯巴达克斯露出穿越后他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墙角的老鼠突然惊窜。

李磊迅速用脚抹去痕迹,佯装翻身。

果然听见铁门铰链响动,克劳狄乌斯的匕首正在门缝闪光

。但这次,他摸到身下碎石中半截断裂的兽牙,这是白天斯巴达克斯受刑时,被生生拔下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