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知识就是力量

二十一天的休养，让雅各布感觉自己逐渐回到了巅峰。

失败的阴影，连同那周期性响起的低语，

似乎都随着审判庭的补偿与嘉奖，而烟消云散。

“兹有银颅兄弟会骑士雅各布者，辅弼竭诚，临阵忘身，志节如磐，纵身陷重围，孤军浴血，犹高擎旌旗，气贯长虹...”

新铸的终结者动力甲虽然不及家族传承的那件古物，但甲胄内奔涌的力量与坚不可摧的厚重感，依旧让他挺直了脊梁。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铭刻着其主人的功勋与荣耀，但诡异的是，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姓氏。

奥古斯都。

雅各布单膝跪地，面向帝皇的神龛，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晚祷。

“吾魂属帝皇，吾刃斩邪魔。”

“以银甲为誓，以灵能为盾；”

“涤净腐化，焚尽混沌；”

这是重伤初愈后他第一次默念祷词，饱受摧残的意识一阵恍惚，那熟悉的低语再次萦绕，墙壁上的神龛慢慢的变成了先祖屋大维的形象。

圣洁的祷词开始扭曲。

“吾乃奥古斯都，吾乃帝国基石。”

“血脉为纽，姓氏为带；”

“顺吾者昌，逆吾者亡；”

寂静的舱室内突兀的响起一声叹息。

“我的儿子。”

那声音跨越了无尽的星海，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高领主大人...”

雅各布双膝跪地，姿态恭谨。

“墨菲乌姆星区的通讯与亚空间航道已被彻底封闭。”

“毫无疑问，某条泰伦的卷须已然伸到了银河腹地。”

父亲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然，好处也显而易见。”

“不管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就算斯特恩真的活着回来，也没有机会再去深究你的作为。”

雅各布的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我是了解你的。”

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

“给审判庭那份报告写的不错，但那个为了荣耀奋战至死的蠢材，不是你。”

父亲的意志如山般沉重，雅各布低下头，默认了这份“赞许”。

“这次浩劫最大的好处，在于直接动摇了尤利乌斯家族在卡西多尔湾的统治。”

“我已经安排了税赋总局的官员，对其什一税的量裁进行了质疑，审判庭的酷吏自然乐见于此。”

“争取到这个任务，我亦会出手。”

对面蛊惑的声音出现了些许停顿，神龛的面容在神皇与屋大维间反复拉扯。

“帝国海军为了阻止泰伦向太阳星域延伸，已经于卡西多尔湾集结了重兵，这一次，尤利乌斯家族只能咽下这口气。”

“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谁也禁不起查。”

神龛中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异常。

“无论如何，位于凯撒执政厅的法洛斯的碎片，必须拿到手。”

“那将是...你以后，足以流传史书的丰功伟绩。”

低沉的耳语如抽丝般剥离，亵渎的祷言仍在继续......

“纵枉负恶名，遗恨万载，亦...亦不负圣名...“

“呃...”雅各布晃了晃脑袋。

“纵身陨星海，魂归王座侧，亦不辱使命。“

而在泰拉巍峨的宫殿深处，内政部主管奥古斯都·尼禄凝望着黑色的水晶球，将视线投往另外一个方向。

“奥古斯都无所不能，静候佳音吧，远见指挥官。”

“但愿如此...”水晶球内，红色的魁梧机甲一闪而逝。

一旦牵扯到某些敏感事务，帝国的效率总是高得惊人。

很快，一艘黑色的打击巡洋舰于土卫六的堡垒修道院上进行了短暂的停靠，随即没入亚空间航道，驶向了遥远的深空。

.....

洛宸清洗着被汗水浸透的外置脑机。

他看着自己依旧在颤抖的双手，不由得感叹，虽然让它跑了，但今天那头暴君真是够劲。

随着庞培地表大量土地的沦陷，太空中的帝国海军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大铸造厂上方的狭小空间。

失去机动能力的海军，不会比轨道防御平台坚持得更久。

洛宸明显感受到，近期来自高轨的支援火力有了明显的增强，炮火的密度与强度都远超以往。

这是舰队不再执行炮火管制的结果。

他们就要离开了。

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离去只是另外一种慢性死亡。

甚至有“乐观”的军官认为，或许泰伦为了追击他们，或许还会减缓对庞培的压迫。

洛宸却清楚，战舰上的那些家伙，才是唯一有机会撑过这场浩劫的人。

遗憾的是，他们所有人，包括米利，都没有船票。

洛宸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离开这颗星球的办法，只得在一众友军苦中作乐的欢呼之中麻痹着自己。

机械教护教军、国教战斗修女、钢铁之手战团、克里格死亡军团、风暴忠嗣军、沃斯托尼亚长子团......

狭小的防区内番号越来越多。

洛宸已经不再是单独行动，他的支援往往伴随着其他的援军，这些刚刚从麻烦中脱身的军团血染征袍，所到之处，皆能激起士气昂扬。

最好的证明便是，联络官罗恩少校，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并且很有希望在这场战役之后，得以跨过千万军官难以逾越的那道分水岭。

不过大概率是追授罢了。

尽管因为算力的原因，洛宸对混沌感染的破译已然陷入了停滞，但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却让他找到了虫巢意志的一些规律。

假以时日，他或许真的有机会，抽冷子给泰伦来一记狠的。

可他没有时间了。

失魂落魄的他，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格涅乌斯的宅邸。

老人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正坐在巨大的书架下，安静地擦拭着一本古籍。

“就要结束了。”

“本该如此，或许残忍，但对帝国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格涅乌斯没有抬头。

洛宸在老人对面坐下，环顾着这间如同知识圣殿的图书馆，苦涩地笑了笑。

“感觉您什么都知道”

“知识就是力量。”老人拍了拍古朴的书架。

洛宸点头，表示认可。

“不，你不懂。”

格涅乌斯摇了摇头，向他展示了一张巨大的图纸。

那是一张暴风级护卫舰的结构图，这是一种放弃了远程火力，强化了了装甲与航速，甚至可以强行撞击进行接舷战的特化战舰。

1.5公里的舰身，其武库可容纳上万名突击队员，亦或是....

洛宸看着那些熟悉的结构，瞅了瞅自己身处的图书馆，越看越是眼熟。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图纸右下角那一行用古泰拉语书写的，龙飞凤舞的舰名上。

洛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人。

格涅乌斯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人家有点喜欢收藏的小爱好，这很正常，不是吗？”

“我说了，知识，就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