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痛了

今天是陆司夜的大婚之日。

他的妻子，同时也是他的爱徒，陆薇。

“师父可还记得，初次见你时，你站在碧海峰上，衣袂被风掀起像谪仙临世一样。”

陆薇温柔的声音从喜帕里传来，带着几分动人的颤音，

“那时我就想，若能得到你全部的目光，就算坠入地狱也心甘情愿。”

他亲手掀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眼中翻涌的爱意——

那是他熟悉的、每次修炼时她凝视他的眼神，只是此刻多了几分偏执的火光。

交杯酒入喉时，陆司夜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幽香。

“薇薇，你……”话未说完，小腹突然传来刺骨剧痛。

陆司夜低头，看见陆薇手中的长钉已没入他的小腹，铁钉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紫光。

“师父，痛吗？”苏小曦温软的手掌按在他腰后，温热的触感与记忆中并无二致，

“可我这里，比你更痛。”她指尖划过自己心口，

“你总说修仙应该清心寡欲，说修士不该被情爱所困，可你知道吗？

我不要什么清心，我只要你眼里只有我。”

陆司夜喉间泛起腥甜。

他想起五年前雪夜，她跪在山门前求他收徒，发间落满冰晶却笑得璀璨；

想起她每日为他送来清甜的山泉水，不辞辛苦。

原来那些温柔，都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备，让这把淬毒长钉能精准刺入他的丹田。

“所以你要杀我？”他抓住她手腕，“就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

陆薇突然笑了，泪水却砸在他手背上：“不是杀你，是要让你永远属于我。”

她抽出铁钉，溅起一串血珠，

“没想到，斩神境大修士突破时，留下的执念，竟可以吞噬本体……”

陆司夜猛然察觉识海被一股力量拉扯，他的识海空间正在浮现裂痕。

陆薇指尖凝出内力，狠狠击在他胸口。陆司夜喉头一甜，鲜血喷在她喜服上，晕开朵朵红梅。

剧痛中，他看见陆薇俯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别怕，等我用锁魂钉封住你的神魂，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平时总说对我好，可你给我的，不过是师父对徒儿的关怀。”

陆薇再次用指尖抵住他眉心，锁魂钉的红线顺着伤口爬向识海，

“你斩去的妄念，不正是对我的贪欲吗，以后你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有我……”

陆司夜终于明白，她要的不是现在的他，

而是自己突破斩神时，斩去的对她的贪欲。

伪我吞噬本体，那留下的自然就是歇斯底里的爱了。

“你知道吗？每次你夸我天资聪颖，我都想笑。”

陆薇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像回到了过去的每个深夜，

“因为我的心，早就碎成了你的模样。”她低头吻他唇角的血迹，

“现在，轮到你为我碎一次心了。”

剧痛中，陆司夜看见陆薇背后一道虚幻的人影正在向他靠近，他的神魂被疯狂拉扯。

在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他咬破舌尖，用最后的灵力激发了藏在发间的“控心铃”——

那是陆薇在洞房花烛前送给他的贴身礼物，此刻却成了破局的关键。

铃音炸响，婚堂结界出现裂痕。

陆薇惊惶抬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沉沦，身体不受控制，

她还看见陆司夜眼中倒映着她从未见过的痛苦：

“薇薇，今日之事，我也有错……”

话未说完，他已化作星光消散，控心铃的碎片洒在她发间，像落了一场雪。

……

三日后，陆司夜在药香中醒来，他浑身灵力散尽，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公子醒了？”

温润的女声传来，陆司夜抬头，看见少女端着药碗立在屏风旁。

她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微微发亮，袖角补丁针脚歪扭，却让他想起陆薇第一次为他补衣时，紧张到扎破手指的模样。

“在下林若妍，三日前在山里捡到你。”

少女耳尖发红，将药碗搁在桌上，“你昏迷时一直抓着破损的铃铛，”

顾炎轻轻摸了摸控心铃，忽然笑了他早该看清，那些被他当作“师徒情”的关怀，早已在岁月里酿成了更偏执的爱。

而万里之外的太玄宗，陆薇握着带血的控心铃碎片，望着婚床上未干的血迹，终于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