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号”在暴雨中颠簸时,李云帆正对着祖父笔记上的狐族图腾出神。神刀搁在桌上,刀刃的莲花纹路偶尔渗出紫色光点,与他昨夜梦境中燃烧的天璇塔如出一辙。王一琪抱着修复好的照胆镜走进船舱,镜片里突然映出一艘挂着黑帆的快艇,船头立着个穿墨色风衣的女子,颈间红绳系着枚羊脂玉蝉。
“是‘黑海妖’的船!”倪枫冲进驾驶室,罗盘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他们专盗阴邪之物,上个月还抢了波斯湾的沉船!”沈会长攥紧扶手,指节因用力泛白——黑海妖的首领据说能操控人心,而他此刻莫名想掐断眼前人的喉咙。
快艇却在靠近时抛来缆绳,女子跃上船舷,风衣下摆扬起腥咸的海风。她左眼角有颗泪痣,指尖抚过船栏时,铁锈竟凝结成血色冰晶:“我叫苏妄言,来换神刀。”她望向李云帆的眼神带着熟稔,玉蝉在暴雨中发出嗡鸣,“天璇塔的暴怒业火,只有狐族神刀能压制。”
王一琪的琉璃吊坠突然发烫,浮现出与玉蝉相同的饕餮纹:“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天璇塔?还有,你的玉佩...”“这是‘泣血蝉’,能看见人心里的怒火。”苏妄言打断她,玉蝉转向沈会长,表面渗出细密血珠,“比如这位沈先生,正想着把我们都扔下海喂鲨鱼。”
沈会长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攥着水果刀。倪枫抄起鱼叉抵住苏妄言咽喉:“说!是不是邪祟派来的!”可当四目相对时,他忽然看见幻象:十二岁的自己在孤儿院被霸凌,而眼前女子递来一颗水果糖,糖纸印着“红星糖果厂”——和他记忆中唯一的温暖碎片一模一样。
“你们看这个。”苏妄言解开风衣,露出内衬的狐族咒文刺绣,每道丝线都用暴怒者的鲜血染成。她扯开红绳,玉蝉裂成两半,内侧刻着“云生”二字——正是李云帆祖父的表字。“二十年前,我师父与你祖父在天璇塔下并肩作战。”她指尖划过神刀,莲花纹路竟与她腕间的旧疤重合,“他用狐族禁术封印了塔内的暴怒之灵,代价是...永远困在塔中。”
窗外惊雷炸响,神刀突然腾空而起,刀刃投射出全息影像:年轻的李云生浑身是血,将神刀插入天璇塔基座,塔内涌出的紫色火焰在他瞳孔里燃烧成漩涡。苏妄言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让我等一个拿神刀的少年,说若他再也没出来,就把这个给他。”她掏出个蜡封竹筒,里面是半块烧焦的狐族令牌,背面刻着“妄”字。
“所以你叫‘妄言’,是因为‘云生妄’?”王一琪接过令牌,发现与自己罗盘底部的暗格严丝合缝。苏妄言点头,泪痣在灯光下泛着紫光:“天璇塔的暴怒业火会放大七情六欲,尤其是愤怒。当年师父为了救同伴,自愿被业火吞噬,化作镇压塔灵的活祭。”她望向李云帆,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痛楚,“而你,是唯一能逆转封印的人。”
倪枫突然抱住头惨叫,鼻腔涌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狰狞的鬼脸——那是被他压抑多年的怒火具象化。苏妄言按住他的眉心,玉蝉残片发出清越鸣响:“看着我的眼睛,想想你最珍惜的东西。”倪枫眼前浮现出三人在古墓中背靠背战斗的画面,鬼脸逐渐消散,化作他总舍不得吃的那颗水果糖虚影。
深夜,当众人在苏妄言的指引下靠近天璇塔时,海面突然沸腾。塔尖的紫色火焰舔舐着血月,每道火舌都化作怒吼的人脸。神刀再次共鸣,刀刃浮现出李云生的虚影,他嘴唇开合,却只能发出业火灼烧的爆裂声。苏妄言握紧李云帆的手,两人腕间的疤痕亮起狐火,共同指向塔底的裂隙:“那里有师父的残魂,和...当年没说完的话。”
沈会长突然举起照胆镜,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苏妄言的背影——她正将神刀刺入李云帆心脏。“小心!她在骗我们!”他的怒吼惊醒了众人,可苏妄言却没有反驳,只是将玉蝉残片按在李云帆眉心:“这是唯一的办法。暴怒之灵会吞噬持刀者的愤怒,而你...必须学会与它共生。”
神刀没入胸口的瞬间,李云帆看见无数记忆碎片:苏妄言在孤儿院门口徘徊,沈老四与李云生在天权塔前决裂,还有自己小时候见过的神秘红衣女子...塔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紫色火焰冲天而起,将苏妄言的风衣烧出破洞,露出后腰上的狐族图腾——与神刀刀柄的纹路分毫不差。
“记住,千万不能动怒。”苏妄言的声音被业火吞噬,她腕间的红绳断裂,化作万千血蝶扑向塔门。天璇塔的基座浮现出八卦阵图,每块石砖都刻着“忍”字,而在阵眼位置,赫然插着半把染血的狐族弯刀,刀柄缠绕的红绳上,挂着枚与苏妄言同款的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