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士还在叫喊,“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吧!”
她身旁的朋友拽了拽她的衣袖,“拽我干嘛!”她不耐烦地转头,正想破口大骂,却瞬间僵住——几个身着警服的人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刚刚还嚣张的气焰,顿时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消散无踪。
魏烆扫视地面上的碎玻璃,“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服务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位女士不满意我们员工的服务,然后把我们这的酒砸了。”
魏烆抬手指向走廊尽头的包厢,示意那位女士和员工进去。“除了他们两个,谁都不准进来。林淮跟着我,南予安你和沈砚溪去跟服务员计算一下酒钱。”
踏入包厢,浓烈的酒精味裹挟着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满地的碎玻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几瓶高档洋酒的残液正顺着地毯纹路缓缓蔓延。他利落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女士和员工之间来回扫视。
“现在,你们轮流说,从事情的起因开始,一个字都别落下。”
林淮默契地掏出记录本,笔尖悬在纸面。
男模攥紧衣角,喉结不安地滚动,“我们这里一向只提供点歌陪聊服务。这位女士中途突然凑过来,问我要不要陪她过夜......“他垂下眼睑,避开女士阴鸷的目光,“我刚说明店里的规矩,她就掀翻了果盘,非说我摆架子。服务员来调解时,她直接把酒柜砸了。“
“都在KTV干男模了,谁不知道你们心里想得什么。”
“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魏烆敲了敲桌子,“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的所作所为了吧。”
“没…没有!他在乱说!”女士反应过来,满脸涨的通红。
“是不是乱说我们查一下就知道了,先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吧。”
“那我呢?警察同志。”一旁的男模开口询问。
“没你什么事了,后续还有情况再来找你。”魏烆起身离开。
“走吧,女士。”林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不能这样!”那位女士无论如何都不肯动。
麻烦。
“叫南予安和沈砚溪来。不用你动手。”
魏烆给南予安发了条短信,又坐回沙发上。落地钟的钟摆不紧不慢摇晃,分针刚挪过两个刻度,包厢的大门便被推开。
“烆队。”
“带走。”
南予安和沈砚溪像压罪犯一样将那位女士带走了。男模紧跟其后。
“我们不走吗?”
“我有事想问你,林淮。”
“什么?”
“从刚刚进入KTV的时候你的脸色就不太好,不舒服吗?”
林淮一怔,似是没想到魏烆连这都注意到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喉结动了动,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就是不太喜欢KTV。”
话虽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其实从踏入KTV那刻起,走廊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着香水味,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插进他记忆深处的锁孔,某个不愿触碰的画面正在脑海里疯狂翻涌。
这味道他在熟悉不过了,是每晚父亲从外面回来时身上带有的味道。但他不想让魏烆担心。
“知道了,以后不来了。”
“嗯,走吧。”
魏烆推开包厢雕木花门时,威士忌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廊感应灯亮起的刹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跌跌撞撞撞进他怀中。那人抬头的瞬间,一股浓烈得近乎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郁的甜腻果香与刺鼻的酒精味疯狂纠缠,像滚烫的潮水般直往魏烆鼻腔里灌,在他脑内炸开令人作呕的眩晕感。那双琥珀色瞳孔随即撞进他眼底——不是寻常的棕褐,而是像融化的蜜蜡里裹着金箔,在苍白憔悴的面容上诡异地流转着光泽,眼尾细纹里还沾着未拭净的酒渍。
男人晃了晃神,喉结艰难滚动,黏腻的视线扫过魏烆胸前的警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暗红血沫滴落在魏烆手背,紧接着转身踉跄着离开,后背佝偻如一张绷紧的弓,唯有那双琥珀色眼睛仍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魏烆立即反应过来,两步上去拽住那人,“同志,你没事吧。”
近距离的接触,魏烆看得更加清楚——那双眼睛,与林淮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