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渊回响

魔莲中心的少女睁开了混沌之瞳。

纯粹的黑暗目光冻结了萧珩的混沌原初之火。

当焚天戟斩向魔莲本体的刹那,

少女眉心朱砂痕爆发的记忆碎片化作精神尖刀:

“萧珩哥哥…快逃…”灭族之夜的血色画面在识海炸开。

魔莲根须缠绕少女脚踝的瞬间,传送阵的星光撕裂了腐沼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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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黑暗。

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切情感、一切存在的绝对虚无。

当那蜷缩在魔莲核心的少女,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睫,露出那双非人的瞳孔时,萧珩感觉自己灵魂深处那团刚刚点燃、熔炼了魔意与守护的混沌原初之火,仿佛被投入了宇宙最寒冷的冰狱!

没有情感波动,没有意志传递,甚至没有敌意或杀机。只有一种源自更高层面、更古老混沌的、冰冷的漠然与绝对的“空”。

那目光扫过之处,空间仿佛凝固成了最坚硬的玄冰!翻涌的泥浆停止了沸腾,弥漫的死寂瘴气停止了流动,连那两轮妖异紫月投下的破碎光晕,都如同被冻结在了半空!一股无形的、冻结法则的恐怖力场,以那朵缓缓旋转的混沌魔莲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腐臭沼泽!

萧珩周身燃烧的混沌原初之火,那足以焚灭寻常魔气、煅烧空间碎片的霸道火焰,在这纯粹的黑暗目光注视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火焰的边缘飞速黯淡、收缩,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强行压制、冻结!火焰的流转变得无比滞涩,温度急剧下降!连心脏处那逆转后点燃一切的混沌漩涡,旋转的速度都骤然减缓,核心的赤金火种光芒急闪,传递出强烈的危机感!

“苏…璃?”萧珩的声音干涩而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莲心那苍白纤细的身影,混沌火瞳疯狂运转,试图穿透那双纯粹的混沌之瞳,寻找哪怕一丝熟悉的痕迹。那眉心的朱砂痕,如同血钻般刺目,那是苏璃独一无二的印记!可这双眼睛…这冻结万法的目光…这缠绕着少女周身、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粘稠魔气…

这不是苏璃!或者说…这具躯壳里沉睡的,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女!

混沌魔莲似乎感应到了萧珩身上那同源却又带着“杂质”(九幽意志与焚天烙印)的混沌气息,缓缓旋转的莲瓣猛地一滞!一股比之前骸骨魔眼更加纯粹、更加贪婪、更加霸道的吞噬意志轰然爆发!

嗡——!

九瓣魔莲同时震颤!莲瓣上流转的古老混沌魔纹骤然亮起,散发出粘稠的暗紫光芒!莲心处那蜷缩的少女,身体猛地绷直!环绕着她的粘稠魔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无数条扭曲、蠕动、散发着恐怖侵蚀气息的暗紫色魔气触手,如同深海巨怪的腕足,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朝着萧珩疯狂攒射而来!触手所过之处,空间被腐蚀出漆黑的裂痕,冻结的泥浆无声湮灭!

危险!致命的危险!

这魔气触手蕴含的侵蚀与吞噬之力,远超之前的魔气洪流!一旦被缠上,恐怕连混沌漩涡都会被瞬间污染、同化!

“喝!”萧珩眼中混沌烈焰爆燃,强行驱散那冻结目光带来的灵魂寒意!识海中,融合了九幽意志的混沌原初心火疯狂燃烧,抵御着魔莲意志的侵蚀!心脏处的漩涡在死亡的刺激下轰然逆转加速,爆发出最后的凶威!

他不再犹豫!也…无法犹豫!

焚天戟戟刃上被压制的混沌原初之火再次强行燃起,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戟身混沌灰烬与赤金流光交融,戟尖直指那朵悬停在污秽漩涡中心、莲心囚禁着熟悉身影的——混沌魔莲本体!

“给我…破!”

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的残影,萧珩迎着那攒射而来的、足以腐蚀星辰的魔气触手,悍然前冲!焚天戟划出一道撕裂冻结空间的混沌轨迹,戟刃所向,正是魔莲最核心、也是那少女沉睡的莲台根部!

就在焚天戟那燃烧着混沌原初之火的戟尖,即将触及那粘稠蠕动、魔纹最密集的莲台基座的刹那——

莲心处,那被魔气触手牵引着绷直身体的苍白少女,眉心那点鲜艳欲滴的朱砂痕,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这血光并非攻击,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绝望的精神洪流!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刺鼻的血腥味,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瞬间冲垮了萧珩识海的防线,狠狠灌入他的灵魂深处!

**画面:**

赤霄城,天火阁,张灯结彩的广场。夜空撕裂,猩红巨眼睁开!惨绿魔符爆发!族人的血肉在溶解、哀嚎!父亲被血色光束钉在半空,眼中是无尽的愤怒与绝望!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纤细身影,正被惊慌的人流裹挟着冲撞…是苏璃!她脸色惨白,眼中噙满泪水,正拼命地朝着祖地方向张望、呼喊…她的嘴唇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声音:**

无数族人濒死的惨叫…魔物的嘶吼…建筑崩塌的巨响…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地狱交响!而在这一切混乱的噪音中,一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无比熟悉的少女声音,如同穿透层层血雾的利箭,清晰地刺入萧珩的意识核心:

“萧珩哥哥…快逃…快逃啊!不要…不要回去!他们…他们要…”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瞬间被喷涌的鲜血覆盖!一只覆盖着粘稠暗紫魔纹、如同枯枝般的干瘪手掌,猛地扼住了画面中苏璃纤细的脖颈!将她后面的话语硬生生掐断!画面最后定格在苏璃那双因窒息和恐惧而瞪大的、充满了无尽绝望的眼睛,以及那只枯手主人——一个背对着画面、佝偻着在祭坛上刻画魔纹的身影轮廓!

大长老!萧远山!

轰——!!!

灭族之夜的血色记忆,混合着苏璃最后那绝望的呼喊与未能出口的警告,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萧珩的灵魂!剧烈的痛苦、滔天的恨意、以及对苏璃下落的担忧与此刻的错愕,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识海中那团混沌原初心火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搅得剧烈震荡、明灭不定!戟尖上燃烧的混沌原初之火也随之剧烈摇曳,攻势瞬间瓦解!

“呃啊——!!!”萧珩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焚天戟的攻势被强行打断!那攒射而至的魔气触手,瞬间抓住了这千分之一秒的破绽!

嗤嗤嗤——!

数条最迅捷、最凝练的魔气触手,如同毒蛇般狠狠缠绕上焚天戟的戟身!粘稠冰冷的魔气疯狂侵蚀着戟身上的混沌原初之火,发出刺耳的腐蚀声!更有一条触手如同闪电般绕过戟身,狠狠抽在萧珩的左肩!

啪!

一声沉闷的爆响!

萧珩只觉得左肩如同被一座冰山砸中!恐怖的巨力混合着刺骨的魔气侵蚀瞬间爆发!护体的混沌火焰被强行击散,坚韧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再次口喷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入冰冷的淤泥深处!

焚天戟脱手飞出,被那几条魔气触手死死缠绕、拖拽,戟身上的光芒在魔气的侵蚀下急速黯淡!

“吼…”莲心处,那苍白少女似乎因强行爆发那精神冲击而耗尽了力量,绷直的身体再次软倒,蜷缩起来。眉心朱砂痕的血光也迅速黯淡下去,那双纯粹的混沌之瞳缓缓闭合,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眠。但缠绕在她周身、连接着魔莲的粘稠魔气,却更加活跃、更加贪婪!

而混沌魔莲,在击退了萧珩、困住了焚天戟之后,似乎对这只“虫子”失去了兴趣。它缓缓旋转着,九瓣莲叶贪婪地舒张,更加疯狂地吞噬着沼泽中残存的生命力与游离的空间能量。莲台基座处,无数条更加粗壮、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魔气根须,从虚空中探出,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朝着莲心处蜷缩的少女脚踝缠绕而去!似乎要将她彻底与魔莲融为一体,成为这混沌造物永恒的核心!

萧珩深陷在冰冷刺骨的淤泥中,左肩传来粉碎性的剧痛,魔气侵蚀带来的冰冷麻木感飞速蔓延。识海中灭族之夜的惨烈画面与苏璃绝望的呼喊仍在反复冲击,让他头痛欲裂。焚天戟被夺,力量濒临枯竭,强敌虎视眈眈…前所未有的绝境!

他死死盯着那魔莲根须缠绕向苏璃脚踝的画面,混沌火瞳中赤金与灰烬的光芒疯狂交织、冲突!绝望?不甘?愤怒?守护?

不!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被绝境彻底点燃的、更加暴虐、更加原始的混沌意志,混合着对苏璃下落的执念,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放开…她!!!”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响!心脏处那濒临停滞的混沌漩涡,核心那点赤金火种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漩涡逆转的速度瞬间超越了极限!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针对那混沌魔莲本源的吞噬渴望,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罩向那朵旋转的魔莲!

嗡——!

魔莲的旋转猛地一滞!莲瓣上的魔纹光芒急闪!它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源自同宗同源、却带着“杂质”意志的挑衅与贪婪!一股更加恐怖的混乱意志混合着纯粹的吞噬之力,反向压来!

就在这新旧混沌意志即将再次对撞、萧珩准备拼死引爆混沌漩涡的刹那——

嗤啦——!!!

腐沼上空,那厚重如同腐烂内脏的暗紫色瘴气云层,毫无征兆地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纯净而浩瀚的力量强行撕裂!

一道比之前古墓穹顶垂落更加粗壮、更加凝练、蕴含着磅礴空间法则与秩序星力的银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剑,猛地从云层裂口处轰然落下!

光柱的目标,赫然是下方那朵吞噬一切的混沌魔莲,以及…魔莲下方那片被魔莲根须搅动、空间波动异常紊乱的区域!

星光如瀑,瞬间淹没了魔莲散发的暗紫光芒!

“滋啦啦——!!!”

刺耳的、如同滚油泼雪的湮灭声在光柱与魔莲接触点轰然爆发!纯净的星力与混沌魔气疯狂对冲、湮灭!缠绕着焚天戟的魔气触手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灼烧得滋滋作响,被迫松开!那缠绕向苏璃脚踝的魔莲根须也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

整个腐朽沼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带着秩序法则的浩瀚力量冲击下剧烈震颤!冻结的空间禁锢被强行打破!

传送阵!是之前那座被污染的星阵被再次激活?还是有外力强行干涉了此界?

萧珩混沌火瞳猛地望向星光落点!只见魔莲下方那片污秽的泥沼,在纯净星力的冲刷下,一个庞大、复杂、由流淌着银白光流的星辰符文构筑的阵图正飞速变得清晰、明亮!虽然阵图核心区域依旧盘踞着那片扭曲的暗紫色混沌魔纹,顽强地抵抗着星力的净化,但整个阵图的空间波动正变得前所未有的剧烈!

一个扭曲的、不断波动的空间门户虚影,正在星力与魔纹的交织中艰难成型、扩大!

生路?!

不!更是变数!

混沌魔莲在星力的冲击下发出无声的愤怒尖啸!莲瓣疯狂震颤,暗紫魔纹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试图抵御这突如其来的秩序之力,并更加凶猛地抓向莲心处蜷缩的苏璃,要将她彻底拖入魔莲核心!

萧珩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苏璃的状态诡异,与魔莲纠缠不清,强行带走风险未知!焚天戟还困在魔莲触手之中!自身重伤濒危!而那座传送阵…充满了被污染的未知!

但…留在这里,只有被魔莲吞噬,或者成为这腐朽界域永恒的养料!

“赌了!”

电光火石之间,萧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不再试图对抗魔莲,而是将逆转的混沌漩涡爆发的最后力量,孤注一掷地用于…逃遁!

目标——那座星光垂落、正在成型的扭曲传送门!

他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淤泥中猛地弹射而出!不顾左肩粉碎的剧痛,不顾体内力量的枯竭与魔气的侵蚀,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混沌火瞳死死锁定着那波动的门户,同时分出一缕意念,疯狂地催动与焚天戟之间那血脉相连的联系!

“回来!”

嗡!

被魔气触手暂时松开的焚天戟猛地一震!戟身黯淡的混沌灰烬与赤金流光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强行挣脱了残余魔气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萧珩飞射而来!

萧珩左手一抄,死死握住飞回的戟柄!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共鸣。

而此时,他已冲到那星光与魔纹激烈冲突的传送门边缘!扭曲的空间之力撕扯着他的身体,纯净星力灼烧着侵入的魔气,带来新的痛苦!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魔莲中心,那蜷缩的苍白少女,似乎感应到了空间的剧烈波动和萧珩的离去,闭合的混沌之瞳再次艰难地掀开了一丝缝隙。纯粹的黑暗目光穿越混乱的能量乱流,落在他身上。没有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缠绕着她的魔气触手再次收紧,数条粗壮的魔莲根须如同毒龙般,即将再次缠绕上她的脚踝与腰肢,要将她彻底拖入那蠕动的暗紫深渊。

“苏璃…”萧珩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混合着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但他知道,此刻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再犹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取代。身体向前一倾,拖着残破的身躯,抱着焚天戟,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星光与魔纹交织、法则紊乱、通往未知的空间漩涡之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魔莲发出无声的尖啸,魔气滔天!而星光垂落之处,扭曲的门户猛地向内坍缩,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银白闪光,随即彻底消失在污秽的沼泽之上。

只留下那朵缓缓旋转、吞噬着残存星光的混沌魔莲,以及莲心处,那个再次闭合了混沌之瞳、眉心朱砂痕在暗紫魔气中若隐若现的苍白少女。数条粗壮的魔莲根须,如同锁链般,无声地缠绕上了她纤细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