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薪尽火传

巨兽骸骨的混沌魔眼锁定了萧珩。

纯粹的混乱意志如同亿万根冰锥刺入识海,

九幽烙印爆发的守护光焰在魔意冲击下摇摇欲坠。

焚天戟斩断一根肋骨时,骨屑中迸射的魔气洪流几乎将他淹没。

“以彼之薪…燃吾之火…”濒临崩溃的意志在魔气冲刷中抓住一线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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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色的魔焰在巨大空洞的眼眶中无声燃烧。

那并非火焰,而是由最精纯的混沌魔气凝聚而成的“眼睑”,冰冷、漠然、带着超越时间的古老与纯粹的混乱饥渴。当它完全睁开,目光落下的刹那,整个腐臭的沼泽都仿佛陷入了绝对零度的冰封!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爆发,只有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法则层面的冻结!

萧珩只觉得周身空间瞬间凝固!翻涌的泥浆停止了冒泡,弥漫的瘴气停止了流动,连那两轮妖异紫月投下的光晕都似乎被冻结在了半空!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混乱意志,如同亿万根淬炼了万载寒毒的冰锥,无视了肉体的阻隔,无视了护体的混沌罡气,瞬间刺入了他的识海!

**“归…一…”**

一个宏大、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意念,直接在灵魂深处轰鸣!如同宇宙寂灭前的最后审判!

轰——!!!

识海瞬间化作冰封地狱!萧珩那团融合了九幽意志、熊熊燃烧的混沌心火,如同被投入了极寒星核,光芒骤然黯淡、收缩!火焰外围,由九幽最后本源构筑的守护烙印应激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赤金光焰,形成一道坚韧的光幕,死死抵挡着那亿万混乱冰锥的攒刺!

嗤嗤嗤——!

刺耳的灵魂湮灭声在识海激荡!守护光幕剧烈震颤,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帆,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每一次冰锥的撞击,都让光幕上的九幽烙印虚影模糊一分,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那纯粹的混乱魔意,带着同化、湮灭一切秩序的绝对意志,要将这守护的光明连同其中燃烧的心火,一同拖入永恒的混沌黑暗!

“呃啊啊——!”萧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踉跄数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粘稠的淤泥!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骨因剧痛而扭曲,淡金色的血液从七窍中汩汩涌出,瞬间被沼泽的污秽染成墨绿!心脏处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试图吞噬侵入的魔意,但那魔意的层次太高、太纯粹,漩涡的吞噬如同杯水车薪,反而被那混乱意志冲击得剧烈波动,边缘再次出现细微裂痕!

无法抵挡!这来自远古巨兽骸骨、被混沌魔气滋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魔眼凝视,其蕴含的混乱意志,远超之前吞噬的任何阴兵或石像鬼!这是近乎本源的污染!

那匍匐在淤泥中的魔化妖鳄,此刻更是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巨大的身躯筛糠般颤抖,暗紫的竖瞳中只剩下纯粹的恐惧,连哀鸣都不敢发出。

骸骨魔眼的目光冰冷地锁定着渺小的萧珩,那燃烧的暗紫魔焰微微摇曳了一下。它巨大的、覆盖着蠕动魔纹的骸骨身躯开始缓缓从淤泥深处升起!伴随着骨骼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一根根如同山峰般巨大的、漆黑如深渊黑曜石的肋骨刺破泥沼,暴露在妖异的紫月之下!每一根肋骨上,都缠绕着更加密集、更加邪异的混沌魔纹,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与污染气息。

它要碾碎这只敢于反抗的蝼蚁!

“不能…倒下…”萧珩的意识在混乱魔意的冰封与剧痛中艰难挣扎。识海中,九幽烙印守护的光幕已薄如蝉翼,赤金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一旦光幕破碎,他的灵魂将被那混乱魔意瞬间同化、湮灭,成为这骸骨魔眼复苏的又一份养料!

复仇…族人…天道…九幽最后的绝笔…

刻骨的恨意与守护的执念,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即将冻结的心火中顽强跳跃!

“杀!”

一声混合着血沫的嘶哑咆哮从喉咙深处挤出!萧珩眼中混沌火瞳爆发出最后的凶光!他不再被动防御那灵魂层面的冲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全部灌注到手中的焚天戟!

混沌漩涡在心脏深处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却依旧将最后榨取出的力量疯狂注入戟身!焚天戟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戟身混沌灰烬与赤金流光再次交融,戟刃处那缠绕着崩碎空间碎片的赤金锋刃再次浮现!

目标,并非那遥不可及的魔眼,而是眼前一根刚刚升起、正对着他、如同通天巨柱般的漆黑肋骨!

这根肋骨比其他肋骨更加粗壮,魔纹也更加密集,显然是骸骨核心区域的支撑骨!

冲!

萧珩的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的流光,无视了周身凝固的空间压力,无视了识海冰锥攒刺的剧痛,拖着残破的身躯,悍然冲向那根巨大的肋骨!速度之快,在身后拉出一道混沌与赤金交织的残影!

“蝼…蚁…”骸骨魔眼传递出冰冷的不屑意念。那根被锁定的巨大肋骨表面,缠绕的混沌魔纹骤然亮起!一股粘稠如实质、散发着刺鼻腥甜和恐怖腐蚀气息的暗紫色魔气洪流,如同溃堤的污秽之河,从那魔纹亮起处猛地喷涌而出!洪流所过之处,连被冻结的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空气扭曲变形!

这魔气洪流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骸骨巨兽本源混乱意志的具现化!其污染与侵蚀之力,远超之前吞噬的任何魔气!

焚天戟的锋刃,瞬间撞上了这喷涌而出的魔气洪流!

嗤——!

刺耳的腐蚀湮灭声震耳欲聋!

焚天戟那足以斩断空间碎片的赤金锋刃,在接触到这纯粹本源魔气的瞬间,竟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光芒急剧黯淡!戟身缠绕的混沌灰烬气流被疯狂侵蚀、同化!那锋刃边缘旋转的空间碎片,也被粘稠的魔气洪流包裹、污染、迅速失去了锋锐!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萧珩感觉自己如同撞上了一堵由污秽与混乱构筑的叹息之墙!焚天戟剧烈震颤,戟柄传来的反震之力几乎让他手臂骨骼再次碎裂!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撞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更恐怖的是,那粘稠的暗紫色魔气洪流如同跗骨之蛆,顺着焚天戟的戟身疯狂蔓延而上,瞬间缠绕上萧珩的手臂、身躯!冰冷刺骨的侵蚀感混合着混乱疯狂的意志,如同亿万毒虫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疯狂撕咬他的血肉经脉,冲击他识海中那摇摇欲坠的守护光幕!

“呃…嗬嗬…”萧珩重重砸落在远处的淤泥中,浑身被粘稠的暗紫色魔气包裹,如同陷入污秽的琥珀!魔气疯狂侵蚀,皮肤瞬间变得灰败、失去光泽,无数细小的暗紫色魔纹如同活物般在他体表蔓延!识海中,九幽烙印构筑的最后光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裂痕遍布,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心脏处的混沌漩涡被污秽魔气疯狂灌入,旋转迟滞,几乎停滞,边缘的裂痕飞速扩大!

毁灭!彻底的毁灭与同化近在眼前!身体在腐朽,灵魂在冻结,力量在溃散!

死亡的冰冷如同最深的沼泽淤泥,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瞬间——

识海中,那团被魔气洪流冲击、被混乱意志冰封、仅剩最后一点微光的混沌心火,核心处那点代表着九幽最后意志的赤金烙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幅破碎的画面,如同最后的回光返照,强行刺入萧珩濒临溃散的意识:

**焚天仙尊立于崩塌的星穹,周身烈焰焚天。面对那遮蔽宇宙、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天道暗面洪流,他并未选择硬撼,而是…张开了双臂!仙尊伟岸的身躯,如同一个无底的熔炉,将那足以腐朽星辰的污秽洪流…强行吞纳!洪流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撕扯,仙尊的身体在光芒与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炸裂!但最终,那污秽洪流的核心力量,竟被他体内那焚尽诸天的神焰…强行点燃,化作了更璀璨、更决绝的焚世之火!**

“以彼之薪…燃吾之火…”

一个模糊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意念碎片,混合着九幽烙印最后的光芒,在萧珩即将熄灭的意识中幽幽响起。

薪…火…

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划过的一道混沌雷霆!

濒临崩溃的意识猛地抓住这一线微弱的灵光!

对抗?吞噬?不!

这污秽的魔气…这混乱的意志…这不正是…最猛烈的“薪柴”吗?!

混沌…吞噬万物…熔炼万物…亦可…点燃万物!

“呃啊——!!!”

萧珩残破的身体在污秽魔气的包裹中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疯狂顿悟的嘶吼!

识海中,那点即将熄灭的混沌心火,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火油,轰然爆燃!不再试图对抗那冰封的混乱魔意,也不再仅仅依靠九幽烙印的守护,而是…主动地、疯狂地…引导着那侵入识海的混乱魔意洪流,如同引导着决堤的洪峰,狠狠撞向自身!

同时,心脏处那濒临停滞、布满裂痕的混沌漩涡,在萧珩意志的强行驱动下,核心那点赤金火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漩涡的旋转方向…诡异地、彻底地…逆转了!

不再是吞噬!而是…释放!点燃!

“给我…燃!!!”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响!

轰——!!!

被萧珩强行引导、撞向混沌心火的混乱魔意洪流,在接触到那爆燃心火的瞬间——

如同亿万桶滚油被投入了烧红的熔炉!

混沌心火不再是防御的堡垒,而是化作了点燃一切的原始火星!那冰冷刺骨、混乱疯狂的魔意洪流,在接触到这原始火星的刹那,竟被…强行点燃了!

嗤嗤嗤——!!!

无法形容的、刺目到足以灼瞎灵魂的混沌烈焰,猛地从萧珩识海深处爆发开来!火焰不再是之前的灰烬或赤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包容了混乱与秩序、毁灭与新生的、难以名状的混沌原初之色!那侵入识海的亿万混乱冰锥,在这原初之火的焚烧下,如同冰雪般飞速消融、气化!连同那冰冷宏大的“归一”意志,都被这狂暴的火焰灼烧、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啸!

心火为引,魔意为薪!

焚!

而与此同时,缠绕在萧珩体表、疯狂侵蚀他肉体的暗紫色魔气洪流,也被心脏处逆转的混沌漩涡爆发的恐怖吸力,疯狂地抽吸进去!

这一次,不再是试图吞噬熔炼,而是…将自身化作点燃的熔炉核心!

轰!!!

混沌漩涡逆转,内部结构在瞬间崩塌、重组!那点赤金火种成了唯一的定海神针!涌入的污秽魔气洪流,在漩涡逆转形成的、极致压缩的混沌核心中被瞬间点燃!如同将核燃料投入了恒星熔炉!

更加狂暴、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混沌原初之火,从逆转的漩涡中心喷薄而出!瞬间流遍萧珩四肢百骸!

滋啦啦——!

覆盖在体表的粘稠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这由内而外爆发的原初之火烧成青烟!皮肤上蔓延的暗紫色魔纹发出哀鸣,飞速消退、湮灭!被魔气侵蚀、变得灰败的血肉,如同枯木逢春,在混沌之火的煅烧下飞速重生、变得更加坚韧!断裂的骨骼被强行接续、淬炼!体内淤积的污血和毒素被瞬间焚化!

力量!前所未有的、带着混沌原初气息的磅礴力量,如同新生的江河,在他这具饱经摧残的躯体内奔涌咆哮!这股力量充满了毁灭性,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掌控一切的霸道!

“吼——?!”

那骸骨魔眼第一次传递出了清晰的、混合着惊愕与愤怒的意念波动!它“看”到,自己喷吐出的、足以污染湮灭一方小世界的本源魔气洪流,非但没有碾碎那只蝼蚁,反而成了点燃对方的薪柴!那只蝼蚁身上爆发出的火焰气息,让它感到了源自混沌本源的…一丝威胁!

萧珩猛地从淤泥中站起!

周身燃烧着难以名状的混沌原初之火,火焰在他体表流动,形成一层薄薄的、却仿佛能焚灭万法的火焰铠甲!破碎的衣物早已化为灰烬,露出的身躯上,焦黑的伤口飞速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隐有混沌火纹流淌。他左手紧握的焚天戟,此刻也沐浴在这混沌原初之火中,戟身发出兴奋的嗡鸣,混沌灰烬与赤金流光彻底交融,戟刃处那赤金锋刃暴涨数尺,边缘不再有空间碎片,而是燃烧着纯粹的、仿佛能熔断法则的混沌烈焰!

混沌火瞳之中,赤金与灰烬彻底消失,只剩下两团熊熊燃烧的、包容万色的混沌原初烈焰!目光所及,那冻结的空间禁锢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碎裂、消融!

他抬起头,燃烧的瞳孔锁定了那根刚刚喷吐魔气、此刻魔纹略显黯淡的巨大肋骨,也锁定了其后那燃烧着惊怒魔焰的骸骨魔眼。

没有言语。

只有一步踏出!

脚下的淤泥在混沌原初之火的高温下瞬间汽化、结晶!身体化作一道燃烧的混沌流光,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数倍!焚天戟拖曳着长长的混沌焰尾,带着焚尽诸天、重归混沌的决绝意志,再次悍然斩向那根支撑着魔眼意志的漆黑巨骨!

这一次,戟刃的目标,是魔纹最密集、魔气波动最剧烈的骨节连接处!

“薪尽…火传!”

无声的意志在烈焰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