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晕倒

天还蒙蒙亮，景秀宫里早已人声鼎沸。

顾安宁素手扶额，只觉得额间突突的疼，腹中那股绞痛一阵阵袭来，痛得她冷汗直冒。她强撑着坐直身子，任由宫女们在她脸上涂脂抹粉，掩盖那一脸的病容。

“娘娘，今日是您入宫后第一次晨省，奴婢听说贵妃娘娘特地交待，您务必早些准备。“秀珠在一旁低声道，眼中带着几分担忧。

顾安宁冷笑一声，顾芝晴这是存心要难为她。可她不能示弱，前世争宠不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再给我上些胭脂。“她对着铜镜里苍白的自己，淡淡道：“再白些，待会儿怕是要被说我病怏怏的。“

冬至立在一旁，眼睛滴溜溜转，不动声色地将她妆成后的模样记在心里。顾安宁瞥了她一眼，心中了然，却不点破。

“备轿吧，该去凤仪宫了。“她撑着扶手起身，挺直腰板，半点不显病态。

冬至忙不迭应了，刚走出门槛，却被匆匆赶来的秀珠拦住。

“冬至姐姐怎么这般着急？“秀珠笑眯眯看着她，“可是急着去复命？“

冬至心下一惊，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秀珠不慌不忙贴近她，嗓音压得极低：“姐姐昨儿个跑去凤仪宫那边，以为无人知晓？可我瞧着你走得急，准是把娘娘的病情全都告诉贵妃了吧？“

冬至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几步：“你、你休想挑拨离间！“说罢，扭头就跑。

秀珠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到内室，将此事告知顾安宁。

“无妨。“顾安宁淡定自若，眼神冷静，“让她去，正好方便我们了解贵妃那边的动向。“

她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血红如豆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娘娘！“秀珠惊呼，“这是何物？您的身子本就不好 “

“梅花独胜散，能压制毒性半日。“顾安宁打断她，眼神坚定，“不然我连凤仪宫都去不了。“她拍了拍秀珠的手，“别担心，我自有打算。“

秀珠红着眼眶点头，扶着她起身，走向等候多时的轿辇。

凤仪宫中人头攒动，一众嫔妃分列两侧，等候圣驾。顾安宁与秀珠的轿子刚到宫门，就被满脸冷色的内监领了进去。

“姜娘娘，您来迟了。“内监声音尖细，故意拉长了声调，仿佛是要让众人听见。

顾安宁强忍腹中剧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急不缓地答道：“多谢公公提醒，臣妾知错。“声音恭敬,却不卑不亢。

她信步走入大殿，恰好听见一声：“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伏在地。

顾安宁立刻跪下行礼，声音柔和：“臣妾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抬头时，她瞥见顾芝晴那张酷似她又比她更艳丽几分的脸庞，高高在上，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阴毒。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恭敬垂首。

“爱妃们都起来吧。“天庆帝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落在顾安宁身上，语气和煦,“宁妃看起来有些倦色，可是不适？“

“回陛下，臣妾身子好得很。“顾安宁微微一笑,不待天庆帝多问,又补充道:“只是思念故乡,夜里偶有梦魇罢了。“

天庆帝怜惜地看着她，正要说话,顾芝晴却抢先一步:“皇上,高昌国使臣已至午门外,正等着觐见呢。“

天庆帝这才收回目光，点点头:“宣他进来。“

晨省刚进行到一半，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来：“陛下，高昌国使臣在午门外与我朝侍卫起了冲突，现正 “

天庆帝脸色一沉，起身道：“诸位爱妃先退下吧，今日晨省到此为止。“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顾安宁刚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腹中却猛地一阵剧痛，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里面翻搅，她强忍着站直身子，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噗 “她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软，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殿内一片哗然，秀珠惊呼着跑上前，却被内监拦住。

“宁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天庆帝脸色大变，几乎是跑到顾安宁身边，一把将她扶起。

顾安宁面如纸灰，嘴角挂着血丝，眼神涣散，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还愣着做什么？快宣太医！“天庆帝满脸怒色，目光投向惊愕的顾芝晴，“爱妃，宁妃是你堂妹，你可知她身子何时变得如此虚弱？“

顾芝晴心中大喜，表面却装出一副焦急模样：“回陛下，臣妾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想必是妹妹初入宫中，水土不服，加之思乡过度...“ 她似乎深为忧虑，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太医很快赶到，跪地诊脉，额上冷汗涔涔：“回陛下，宁妃娘娘似是中了毒，体内阴寒之气甚重。“

“中毒？“天庆帝霍然起身，“朕的后宫竟有人如此大胆，下此毒手？“

殿中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答。

太医战战兢兢地补充道：“陛下息怒，毒性不深，想是外来之物所致，非致命之毒。臣这便开方抓药，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天庆帝脸色稍霁，亲自将顾安宁抱起：“拟旨，即刻起宁妃移居偏殿调养，太医院日夜派人守候。王德，去御药房取上等人参、雪莲、灵芝，给宁妃调理身子。“

顾芝晴闻言大惊：“陛下，您这是...“

“怎么，爱妃有意见？“天庆帝冷冷扫她一眼，不待她答话，已抱着顾安宁大步离去。

内殿安静得可怕，顾芝晴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暖阁中，顾安宁静静躺在床榻上，眼睛微闭，睫毛却在微微颤动。她能感觉到天庆帝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陛下...“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眼中含泪，像是受尽了委屈却不敢诉说。

天庆帝握住她的手，眉头紧锁：“朕一定查出是谁下此毒手，决不轻饶。“

顾安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眼泪汪汪地摇头：“臣妾、臣妾不敢奢求，只求陛下能庇佑...臣妾怕...“她声音微颤，欲言又止，两行清泪缓缓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