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签约

  • 洗青梅
  • 周满满
  • 2098字
  • 2025-06-08 11:59:51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馆里音乐依旧悠扬。

可我只觉得如坠冰窟。

完了。

他看到了。

他又要发疯了。

这个念头,带着灭顶的寒意,瞬间将我吞噬。

***

蓝岸咖啡馆那场不期而遇,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我和阮司离之间刚刚缓和些许的气氛上,砸出了更深的裂痕。

他离开时那句冰冷的“空气不太好”,和他眼中冻结一切的阴鸷,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我的神经。

瞿氏等不起了。

第二笔资金迟迟没有到位。

项目停摆,供应商催款,父亲的电话一天比一天焦躁,母亲忧心忡忡的眼神也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周扬的回复永远只有公式化的“阮总在忙”、“流程在走”。

我知道,卡在谁手里。

那该死的“回报”,终于以最现实、最残酷的方式,勒紧了我的脖子。

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恐惧让我夜不能寐。

顶层那间临时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必须去找他。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更深的羞辱。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隔绝了他所有情绪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进。”里面传来他毫无波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推门进去。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我,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京城的车水马龙,繁华又冷漠,像他此刻的背影。

“阮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关于瞿氏第二阶段资金……”

“怎么?”他打断我,缓缓转过了椅子。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瞿小姐找到下家了?宏源的林公子……看着确实一表人才,家底也厚实。怎么,他没有答应给你填瞿氏那个窟窿?”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尴尬和屈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用最刻薄的方式撕开。

“那只是家里安排的……”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我……”

“家里安排?”他嗤笑一声,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瞿颂安,你多大了?还这么听话?还是说……你也觉得那林公子不错?也对,青年才俊,投行精英,比我强多了,是吧?”

他话语里的尖酸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醋意?!

让我心惊又烦躁。

他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我们之间除了那该死的协议和不堪的过往,还有什么?

“阮司离!”我猛地抬头,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颤抖,“你到底想怎么样?资金什么时候能批?瞿氏等不起了!我们的合作……”

“合作?”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神却更加幽深晦暗,“是啊,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所以瞿小姐要相亲,要嫁人,我确实管不着。”

他停在离我极近的地方,那股清冽又强势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的低语:“但是,瞿颂安,你似乎忘了,”他顿了顿,眼神像毒蛇一样缠住我,“你欠我的‘回报’,我还没想好要什么。”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他要以此要挟?他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我浑身冰冷,几乎要站不住时,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回办公桌前,猛地拉开抽屉,粗暴地抽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啪”地一声狠狠摔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文件夹的棱角砸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签了它。”他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签了它,钱立刻到账。瞿氏的麻烦,我替你摆平。”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深蓝色的文件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我颤抖着手,翻开。

首页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眼睛——婚前协议书。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阮司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偏执,“签了它,我们结婚。瞿氏的问题,不再是问题。”

“结婚?!”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谬感和被羞辱的愤怒,“阮司离!你疯了吗?!我们结婚?凭什么?就为了瞿氏?就为了你那该死的‘回报’?!”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巨大的冲击让我浑身发抖。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用一纸婚约来交易?

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用金钱买卖的商品?!

“凭什么?”他重复着我的话,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更深了,眼神却锐利得像要穿透我的灵魂,“瞿颂安,我们从小一起上学,幼儿园抢玩具,小学抄作业,初中翻墙逃课被罚站,高中你为了给顾川准备生日礼物,拉着我跑遍半个京城……”

他突然提起往事,那些我以为早已模糊的画面,猝不及防地涌进脑海。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在一个大院里滚泥巴,在一个班里互相使绊子。

我们打过架,也互相抄过作业。

他混不吝,女朋友换得勤,嘲笑我是胆小鬼,连表白都不敢。

我则暗地里骂他花心大萝卜。

我们的关系算不上多好,甚至常常针锋相对,但很奇怪,我们似乎都默认了对方的存在,默认了无论怎么闹,对方都不会真正离开。

像两棵根系纠缠的树,别扭地生长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既然你未嫁,我未娶,”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