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偶

然而这充满挑拨意味的手指，却终究还是停在了离太阳穴不到三厘米的地方。

“——接近死亡的感觉，怎样？”

凌度看着上气接不得下气却又拼尽全力不想要被自己的手指碰到的莉莉安，露出了一抹满意的表情。

他略微放松了一下手上的力度。

在莉莉安的面前。

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崩溃了一般，画面在眼前开始解离。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自己？

难道所有人就愿意看她的丑态，看她在这执政大楼之下被侮辱么？！

附近围观的民众完全沉浸在了凌度方才讲述的故事里。

不，更准确地说，这些人不是民众！

他们是——

凌度的追随者！

纯白色的平原，纯白色的世界，坍塌的大楼，残酷的现实，与淋漓鲜血。

吸血鬼惧怕阳光，而圣卡丁没有太阳。

就在这时，远处的高楼上一人开口。

“凌度，你知道为什么要有法律吗？”

正是双子冒险团的团长，杰米。

杰米面带V字形面具，穿着一身白衣大氅，身上的衣服有着红色的锐利纹路。

身旁的人，则是和他完全反色调的一个女性，名为杰妮。

二人就是双子冒险团的正团长与副团长。

“只有法律约束了人，人才能成为人，而不是肆无忌惮的野兽。”

杰米声音沉稳地说。

然而。

听到了对方这颇具说教意义的话语，凌度却嘴角微微张扬：

“你只关心这个？你有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悲鸣？你有没有感受到城市在分崩离析？你不曾注意阴谋得逞者在狞笑！你是否想过……朋友不再是朋友，家园不再是家园？”

“我所做的这一切并非是违法之举。”

“仅仅是，成王败寇。”

“法律为人服务，当它不能为普遍的所有人服务的时候，就意味着需要修改。”

凌度和杰米的激烈碰撞同样引起了弹幕的热潮。

‘确实，如此阴湿的世界观，需要一个恶人的救世主去惩治’

‘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神回预订！’

‘黑发黑瞳的救世主’

在回应了双子冒险团的团长二人之后。

弹幕滚动。

凌度，开始了最后的一个阶段。

“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容易愤怒上头的生物，不论是莉莉安小姐，还是在外面怒斥着我的不法的懦夫们。”

凌度此话一出，顿时枪林弹雨席卷而来！

然而……

这所有的一切。

对于已经成就了血族之力的凌度来说，都是毛毛雨罢了。

“当情绪爆发的那一刻，不论事先有多么的冷静有怎样的对策，在这个时候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凌度随手抵挡着子弹。

他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仿佛要将周遭的民众拉入罪恶的深渊。

而莉莉安。

她这一会儿已经……

接近崩溃！

意识摇曳到了几乎轻易就可以扭转意志的地步。

名门望族的自尊，天才身份的崩塌，她作为凌度手下的人质，暴露在这瞩目的聚光灯之下，竟俨然失去了所有的人设。

她只想要活下去，但是倘若能在今天在凌度的手下活着，她之后也必将面对一段被作为笑料的人生！！

活下去是死，不活也是死。

这样的绝望，怎能出现在一个豪门淑女的身上？

“我相信你们有着璀璨的灵魂，杰米和杰妮团长，你们的所作所为无不证实了这一点。”

凌度朝着两人致意。

他笑着说：“但你们不要忘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就算再怎么璀璨，都会衍生出更加令人恐惧的深渊。”

“什……”

杰米还没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凌度这一次轻柔地将手抚摸在了莉莉安那一头大海心跳般的湛蓝头发上。

在凌度有意识的“疏导”之下。

众目睽睽之中，莉莉安的情绪彻彻底底地表现在了面孔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

战吼起手。

紧接着，莉莉安开始表现出一抹局促，像是无法忍耐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凌度提在半空之中，仿佛脚心传来无法言喻的瘙痒，脚心不断地来回勾勒。

整个人像是一只在锅里烧红的虾一样，时而蜷曲时而放开，意识早就已经堕入到了更深邃的层次。

就这样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之中笑了大约一分钟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

莉莉安的声音渐渐变得像是鼓风机一样破旧，呜呜地笑着，一旁的凌度却依旧是先前的那样巍峨矗立。

人格。

记忆。

性格。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笑声和更加庞大的一股心灵力量的主导之下，走向终焉。

心灵异能一直都是最为棘手的超凡力量，因为它充满了威胁性。

对于一个精神进化者来说，可能在暴走的情况下，能直接杀掉一群同级别的人——用自杀的方式。

而凌度现在就在用着这堪称无解的精神力量，操控……

不，是“疏导”着莉莉安走向毁灭。

“哈哈哈哈！”

突然，那笑声变得亢奋尖锐，宛如莉莉安与生俱来最为高昂的一声惊叫——这一刻，她有如置身海面。

终于，她沉底了。

软弱无力的身体，在凌度的手臂上缓缓颓丧开来。

宛如一个木头人偶被切断了线条，再也无法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处理任何事情了。

【心灵篡改经验值+1】

“砰！”

狮鹫女士在这一刻赶到现场，紧紧地盯着发生的事情。

“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吗？”

她看着已经失去自我的莉莉安，眼神中充满了惋惜。

大小姐，已经被玩坏了。

“你……”

杰米也深吸着一口气，看着下面始终无比平静的凌度。

如果一个人是疯狂红温状态，那么反而是最容易控制的情况。

他和杰妮相互合作，说不定可以控制住对方的七情六欲，从而产生围剿。

可现在，却拿凌度一点办法没有。

疯癫和邪恶是不一样的。

一个混乱，一个有序。

凌度这一种到死都保持着平静的状态，或许正是邪恶的化身。

远处。

“走了。”

克洛维斯盯着这一幕，则是若有所思地示意特别稽查队的教徒离开。

诸多军情处的士兵仍然保持着警戒。

但……

片刻之后，在狮鹫女士的指令之下，他们也不得不原路返回。

原因是，不久之后，会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来收拾凌度。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冰海。

合众联邦，长城。

“森海塞尔尉官，作为你在这里连续抗敌三日的奖励，这里允许你观看一次你家里人的近况。”

两名搜查官淡淡道：“这是绝密档案，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将士的思乡之情，请您不要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否则，我们将会依法处死你。”

“我知道。”

森海塞尔早已多次参与这个流程，他口吻平淡地接过两人手中的光碟，塞入密室之中的光碟播放机。

“喋嗒。”

随着光幕的掩映，森海塞尔的表情骤然变得呆滞。

看着那令人咬牙切齿的邪恶堕化，宛如木偶一般失去意识的女儿，被耍的团团转的军情处，和本该支持他们的民众——

“凌度！！”

他发出嘶吼，老迈龙钟的白发开始四散飘逸，将身旁两个搜查官的黑发吹得飞舞。

“我会……我会杀死你！！”

“等我回了圣卡丁，我，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