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蒸汽与金属的嗡鸣几乎淹没一切人声,伙伴们被这剧变冲击得心神激荡之际——
梅利号主桅杆的阴影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
一个身披破旧黑色雨衣、异常娇小的身影悄然浮现,仿佛由浓雾与阴影凝聚而成。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两点鎏金色的光芒从中透射而出。
那光芒并非瞳孔,更像是融化的液态黄金沿着钢铁的缝隙流淌、汇聚,带着一种超越凡尘的冷漠与神性。
路飞正要去抓甲板上掉落的肉干,动作却骤然定格。
他那顶标志性的草帽,仿佛被那小身影的目光所牵引,毫无征兆地被海风猛地掀起,悬停在半空。
“哇啊——!!!”路飞的震惊瞬间转化为堪比霸王色霸气的尖叫!
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橡胶炮弹,毫无预兆地弹射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面前,橡胶脸夸张地变形,鼻尖几乎贴上对方的兜帽。
“你是梅利号变的吗?!会说话吗?!自己能变成超级大炮吗?!能发射激光吗?!!”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硕大的橡胶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充满好奇地戳向对方雨衣上那枚闪烁着幽光的金属纽扣。
“锵!”索隆的三把刀瞬间调整了姿态,并非指向船体,而是隐隐锁定了那个小小的黑影!
他的独眼锐利如鹰隼,捕捉着兜帽下那非人的金色流光,浓烈的血腥与铁锈气味仿佛实质般涌入鼻腔。
“喂,小鬼,”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很多的血…”话音未落,那小男孩却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怯生生地伸出同样包裹在破旧雨衣中的小手,轻轻拽住了索隆腰间的绿色腹卷(腰带)。
就在接触的刹那,一股清晰无比的、沉重而规律的金属共鸣声透过接触点传来——咚…锵…咚…锵…那不是心跳,那是船体深处巨大齿轮与活塞同步运转的、冰冷而有力的机械律动!
索隆的独眼猛地睁大,握住刀柄的手因感受到这奇异的联系而微微收紧。
山治掉落在锃亮甲板上的烟蒂被他无意识地碾碎。
当那小男孩似乎被索隆的凶悍吓到,微微仰起脸看向他时,山治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以一种极其标准的骑士姿态单膝跪地,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次,变魔术般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精心包裹在锡箔纸中的高级巧克力。
“这位…小先生?”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蓝眸中的警惕被一种对待未知生命的奇异尊重所取代,“经历如此…剧烈的变化,是否需要补充一点糖分?”
他尝试着将巧克力递过去,但当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雨衣那湿冷、滑腻的布料时,一股仿佛来自万米深海的、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刺透手套,让他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缩回了手,瞳孔骤缩。
乌索普的牙齿正在上演激烈的打击乐。“绝绝绝…绝对是幽灵啊!!”
他死死抱住一根同样发生了金属异变的粗大缆绳,整个人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晕厥过去时,他看到那小身影不再注视索隆或山治,而是努力踮起雨水打湿的脚尖,伸出苍白的小手,颤巍巍地试图去触碰那面高悬的、半金属化的草帽旗帜。
那个动作里蕴含的依恋与渴望,瞬间击中了乌索普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脸上极致的恐惧僵硬了,变成了一种滑稽又心酸的呆滞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电子杂音、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发出的童声,清晰地穿透了蒸汽的嘶鸣与金属的嗡响,在【金属与木质交融的甲板】上响起:
“大家…终于…认出我了吗?”
几乎就在这奇异童音响起的瞬间——
“那双眼睛…”娜美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寒意让她浑身僵硬,“…还在注视着我吗?”无需寻找,她体内某种本能已被唤醒,视线不受控制地聚焦于意识深处。
在那片无光的黑暗虚空中,一双更加庞大、更加纯粹、带着无尽威严与玩味的鎏金色瞳孔,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缓缓浮现,无声地宣告着存在。
娜美的心脏如同被冰手攥紧,一瞬间,所有线索串联——诡异的金属转化、船灵的奇异诞生、这一切荒谬剧变的幕后导演,就是此刻寄宿在她灵魂深处的、名为幽明的神明!
“唔…”身旁的薇薇公主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她的手指正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右眼,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里曾因古老的契约仪式,短暂地浮现过如出一辙的鎏金色神纹!
此刻,那只眼睛在袍袖的遮掩下正传来阵阵灼痛,仿佛在与虚空中那对神瞳共鸣。
幽明的声音直接在娜美脑海最深处响起,带着深海回响的共鸣与一丝慵懒的笑意:【不过是船灵(的分身)罢了。一点小小的余兴节目,送给我的航海士的小礼物哦~】
“礼…物?”娜美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微微颤抖。“
礼物”二字被她咬得粉碎。她攥紧拳头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指根处一片煞白。胸前的雕像吊坠——那个封存着母亲贝尔梅尔最后灵魂的容器——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仿佛要将她的胸口灼伤。
恍惚间,母亲临终时染血的、无比温柔的微笑如同烙印般清晰地烙在她的视网膜上,带来阵阵刺痛。
“你…”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从!不!会!做!亏!本!的!交!易!”她几乎能想象到幽明此刻嘴角那抹可恶的、洞悉一切的微笑。
神明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愉悦波动的叹息:【真令人伤心呢~】这叹息仿佛实质的音波,在娜美的精神世界里回荡。
【需要我为你翻开账簿吗?】随着他的话语,凭空浮现出闪烁的金色字迹。
【恶龙海贼团:首领阿龙及其干部还在油湖当天妇罗,普通鱼人已经榨干消散(完成一半)】【解放可可西亚村(已完成)】【贝尔梅尔灵魂碎片回收、维护及精神寄托服务(含利息):无价(灵魂契约抵押中)】…
虚空中那双巨大的鎏金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化作冰冷的竖瞳:【不过你说得对。】
所有的声音刹那消失,世界仿佛被摁下了静音键,娜美只听到自己浑身的骨骼在无形神威的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哀鸣。
【改造梅利号确实是因为…】话音未落,船尾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两道粗壮无比、燃烧着黄金色烈焰的巨大尾焰喷射而出,推动着钢铁巨兽向前猛地一蹿!
【…它慢得让我的旅途失去了乐趣。接下来去找黄金乡吧,我要把这破船变成真正的黄金方舟!】
“混蛋神明!!“娜美暴跳如雷地挥舞着拳头,却没发现曾经的恐惧早已化作某种微妙的默契——毕竟这个任性的家伙,吃的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