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境反抗，初见锋芒

跪坐在青石板上的苏念棠感觉膝盖早已失去知觉，暮色中的侯府越发阴森，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恍若催命符。

叶知柔被丫鬟搀扶着离开时，故意露出手腕上狰狞的抓痕，那抹新鲜的红痕在白皙肌肤上格外刺目，引得沈昭宁眼神愈发阴沉。

子夜时分，更鼓声沉闷地响起。苏念棠扶着廊柱勉强起身，双腿传来密密麻麻的麻刺感。

路过厨房时，忽听得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她贴着冰凉的墙壁屏息细听，管事嬷嬷沙哑的嗓音混着炭火噼啪声传来：「...那丫头命比蟑螂还硬，春桃办事不力，得找个由头发卖了...」

「夫人放心，明儿就让她去浣衣局。」另一个尖细的女声谄媚回应。

苏念棠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春桃果然只是棋子！她踉跄着回到厢房，推开门却见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药香里混着熟悉的甜腻气息，与那晚林婉仪送来的安神汤如出一辙。

她端起碗猛地泼向墙角，陶碗碎裂的瞬间，一只灰扑扑的老鼠窜出，啃食着溅落的药汁，不过片刻便抽搐着没了气息。

「小姐！」春桃突然从屏风后冲出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我对不起您...她们拿我娘性命要挟，我...」话未说完，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春桃慌忙将一个油纸包塞进苏念棠手中，转身迎向门外：「什么事这么急？」

待脚步声远去，苏念棠展开油纸，里面是半块带着齿痕的桂花糕——正是林婉仪前日送来的点心。

糕点中心隐约可见墨绿色的斑点，像是某种毒物。

她想起那日自己因身体不适并未食用，而贴身伺候林婉仪的丫鬟却在次日暴毙，传言是误食不洁之物。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念棠掀开锦帘，借着月光看见后院墙角躺着个人影。

她提着裙裾冲过去，发现竟是负责厨房采买的王婆子。

老妇人双目圆睁，嘴角溢出黑血，手中还死死攥着半片泛黄的纸。

苏念棠掰开僵硬的手指，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琉璃瓶...城西...」字迹戛然而止，显然是未写完便遭毒手。

「在做什么？」沈昭宁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念棠猛地转身，只见他负手而立，腰间玉佩泛着冷光，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林婉仪。

林婉仪扫过王婆子的尸体，掩唇惊呼：「妹妹莫不是害怕被揭穿，所以...」

「够了！」沈昭宁蹙眉打断，目光落在苏念棠手中的纸片上，“拿来。”

苏念棠后退半步，将纸片藏在身后：「侯爷是要毁尸灭迹，还是想包庇凶手？」话音未落，林婉仪突然踉跄着向前栽倒，发髻上的银簪擦过苏念棠脸颊，在皮肤上划出细长血痕。

「妹妹为何如此狠心...」她泫然欲泣，「不过是想劝侯爷秉公处理，你竟...」

沈昭宁脸色阴沉如雷，一把揪住苏念棠手腕：「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苏念棠却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厉：「侯爷可记得，叶知柔落水那日，她的裙摆上沾着什么？」

她扯开自己的裙摆，露出内侧星星点点的绿色水渍，「荷花池的水清澈见底，可她裙上的污渍，分明是城西染坊特有的靛青！」

她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一方沾着靛青颜料的帕子，「这是今早我在叶知柔院外的角门找到的，上面还残留着城西染坊独有的鸢尾香。更可笑的是，我在染坊账本上查到，三日前有人以林侧夫人的名义，购置了大量泻药原料。」

沈昭宁动作一顿，林婉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念棠继续说道：「王婆子死前攥着的纸片，写着“琉璃瓶...城西”，而叶知柔那日滑落的琉璃瓶，瓶中液体正是靛青色。侯爷若不信，大可去城西染坊查证，看看最近是否丢了装着泻药的琉璃瓶！」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沈昭宁松开手，蹲下身仔细查看王婆子的尸体。

片刻后，他捡起尸体旁半枚断裂的翡翠扣子——正是叶知柔昨日所戴的那对。

林婉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笑道：「许是府中有人故意栽赃...」

「派人去搜叶知柔的房间。」沈昭宁突然下令。

三更天的侯府灯火通明。当侍卫从叶知柔的妆奁夹层里搜出带血的木梳、半截蜈蚣干，以及贴着城西染坊标签的琉璃瓶时，整个后院一片哗然。

叶知柔瘫坐在地，妆容花乱：「侯爷，我都是为了您好！这贱人克死生母，又想魅惑侯爷，我...」

「住口！」沈昭宁一脚踹翻椅子，「将她关入柴房，明日发卖！」

林婉仪强作镇定地上前：「侯爷息怒，妹妹许是被鬼迷了心窍...」

「林侧夫人也该好好反省。」沈昭宁目光如刀，「王婆子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吧？」他挥退众人，独留苏念棠在原地。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照得她本就苍白的脸愈发透明。

「为何不早说？」沈昭宁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晦涩不明的情绪。

苏念棠望着他，突然觉得可笑：「侯爷想听真话时，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如今证据确凿，又来问我为何隐忍？」

她从怀中掏出那半块桂花糕，「这是林婉仪送来的，里面掺了毒。还有春桃，她也是被逼的...」

沈昭宁接过桂花糕，神色复杂：「你可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开口？」他伸手想触碰她脸上的伤痕，却被苏念棠避开。

「侯爷想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摆设。」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但我苏念棠，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晨光刺破侯府的阴霾，苏念棠站在廊下，看着叶知柔被拖出府门时绝望的哭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林婉仪虽暂时失势，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腰间的红绳轻轻晃动，她握紧拳头——母亲的仇，她要一个个清算；这侯府的天，她也要亲手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