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这是被你们俘虏了?

林舟行烦躁地来回踱步,军靴踩在铺着防潮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旁边的王俊,也是一脸凝重,手里的搪瓷缸子早就没了热气。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人猛地掀开。

一个满头大汗的通信员冲了进来。

“连长!指导员!”

“团长和营长,过来了!”

林舟行和王俊对视一眼,心同时往下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顿骂,怕是躲不过了。

两人整理了一下军容,快步走出帐篷,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出现。

团长和营长的脸色,很复杂。

林舟行和王俊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团长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

“梁勇安和谢闯,已经归队了,没有受伤,都很好。”

林舟行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他急切地追问。

“那……陈远呢?”

团长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陈远……”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小子,干完蓝军司令部,直接跳进了后面的瀑布里。”

“后来……被蓝军的人捞上来了。”

“什么?!”林舟行和王俊同时惊呼出声。

“放心。”

营长拍了拍林舟行的肩膀,接过了话头。

“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正被送往军区总医院。”

林舟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王俊赶紧扶住了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舟行喃喃自语,眼眶竟有些发红。

军区总医院,高级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很淡,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陈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换了干净的病号服,身上的擦伤已经处理过。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平稳悠长。

孟欣音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她已经换下了一身狼狈的作战服,却依旧没能掩盖住眉宇间的疲惫。

从演习场直接跟车来到医院,她就一直守在这里,寸步未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

孟欣音的目光,描摹着陈远的脸部轮廓。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陈远的脸颊。

皮肤有些粗糙,是长期训练留下的痕迹,却很温暖。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眼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陈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陌生的雪白,还有一张近在咫尺的俏丽脸庞。

“你……”

“你醒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孟欣音像是被烫到一样,闪电般缩回了手,猛地站了起来。

她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远。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的镇定。

“醒了就醒了,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陈远眨了眨眼,大脑还有些宕机。

他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孟上尉?”

他环顾四周,终于确定自己是在医院里。

“我这是……被你们俘虏了?”

孟欣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想得美!”

她没好气地说道。

“演习已经结束了。”

“你现在是在军区总医院。”

“哦……”

陈远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又要起身。

“不行,我得回我们连队去。”

“你给我老实躺着!”

孟欣音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按了回去,语气不容置喙。

“这是导演部的命令,你伤好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远哥!你可算醒了!”

“想死我们了!”

梁勇安和谢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可当他们看到病房里的情景时,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红军上等兵,躺在床上。

一个蓝军女上尉,正俯身按着他。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梁勇安和谢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情况。

孟欣音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立刻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恢复了高冷的女军官姿态。

“你们聊。”

她扔下三个字,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梁勇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远哥,可以啊你。”

谢闯也凑了过来,挤眉弄眼。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跟那位冰山美人上尉,到底什么情况?”

陈远一脸无辜。

“什么什么情况?”

“我跟她不熟。”

“不熟?”

梁勇安夸张地叫了一声。

“不熟人家一个上尉,亲自守着你一个小兵?”

“不熟人家刚才看你的眼神,就跟要吃了你一样?”

“远哥,你这就不老实了啊。”

陈远被他们说得一个头两个大。

“真没什么。”

“走走走,扶我起来,上个厕所。”

他决定转移话题。

梁勇安和谢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架起了陈远,跟押送犯人似的把他往卫生间带。

一进卫生间,梁勇安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陈远哭笑不得。

“真就是个误会。”

他叹了口气,只好把演习里的“恩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一开始,我在蓝军帐篷里,把她给敲晕了……”

“后来在悬崖边,我又一枪把她给‘干掉’了。”

“所以,她估计是恨死我了,刚才那是想报仇呢。”

他说的言之凿凿。

梁勇安和谢闯听得一愣一愣的。

敲晕?

还给“干掉”了?

这梁子,结得可真不小。

“不对啊。”

谢闯挠了挠头,提出了疑问。

“要是真恨你,她干嘛还救你?”

“我听说了,是她第一个发现你,还给你……”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陈远也愣住了。

对啊。

如果真是恨自己,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还那么……紧张?

他脑海里闪过孟欣音那张带着惊慌的脸,还有那泛红的耳根。

“我……”

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了。

“行了行了,先出去吧,憋死我了。”

陈远推开两人,解决了个人问题。

三人勾肩搭背地从卫生间出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正是去而复返的孟欣音。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梁勇安和谢闯立刻松开陈远,立正站好,冲着孟欣音嘿嘿傻笑。

孟欣音的脸颊又是一热,但这次她强行镇定下来,板着脸,把饭盒塞到陈远怀里。

“哼。”

“医生说你刚醒,只能吃点流食。”

“这是小米粥。”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陈远一番,眼神里带着挑衅。

“你小子,命还挺硬。”

陈远抱着温热的饭盒,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谢谢孟上尉。”

“谢什么谢!”

孟欣音柳眉一挑。

“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等你伤好了,咱们俩,必须单挑!”

“我非得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她撂下狠话,转身就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仓促。

陈远甚至能看到,她那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噗……”梁勇安和谢闯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一左一右,又架住了陈远,拍着他的肩膀。

“远哥,行啊你!”

“还说没情况?”

“你见过谁家结仇,是这么结的?”

“又是送饭,又是约架的,这都快赶上打情骂俏了!”

陈远彻底无语了。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行了,别闹了。”

梁勇安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对陈远说道。

“远哥,我跟你说句正经的。”

“这位孟上尉,你最好别招惹。”

陈远一愣。

“怎么了?”

梁勇安看了一眼病房门,确定没人,才继续说道。

“这个孟欣音,来头不小。”

“她是咱们西南军区副司令,江东临中将的关门弟子。”

“江副司令?”陈远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整个西南军区,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江副司令一直把孟欣音当亲闺女一样看待,宝贝得不行。”

梁勇安的语气愈发凝重。

“而且,她还有两个厉害的师兄,这两个人,也都把她当亲妹妹护着。”

“你说,这背景,硬不硬?”

陈远听得目瞪口呆。

在演习里,为了完成任务,把一个蓝军女军官给“得罪”了。

结果这个女军官,竟然是中将的“准闺女”?

还有两个大佬师兄?

这叫什么事啊!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我……我得赶紧出院!”

陈远脸色发白,转身就想回病房收拾东西。

梁勇安一把拉住了他。

“晚了。”

谢闯也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同情。

“咱们师长,还有集团军军长,都亲自下命令了。”

“让你在总医院,安心养伤,伤不好,哪儿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