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遇袭

玻璃升起前，他抬眼，目光隔着一层淡色的反光，看了徐晚一眼。

什么都没说。

引擎低低咕哝一声，车子退后，掉头，平滑地开走了。

风吹过空旷的停车坪，卷起几片旧日军训留下的折叠警戒带，拍在她们小腿上。

徐晚慢慢把呼吸理顺，指尖还在轻颤。

郑月没立刻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眼角那层没来得及擦干的水意上停了两秒，才偏过脸。

“走吧。”她声音低低的，“先回去。”

两人默契地没再讨论什么，沿着教学楼旁的小道往外走。

特设大学后门不远处就是那片分配别墅区。

同样是冷色调的金属墙和整齐的悬浮步道，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头顶的云层灰白一片，阳光像一层稀薄的霜，落在人肩头没有半点温度。

走到半途，徐晚才开口：“郑月。”

“嗯。”

“刚才……”

她抿了抿唇，呼吸有点发涩，“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看到了。”

郑月步子一顿，偏过头看她。

“看到了什么？”

徐晚缓慢抬眼。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他记忆里的……不对劲。”

郑月没说话。

“是很多、很多血。”

徐晚盯着她，声音发哑，“我说不清……那不是普通的失控或者战损。”

“我看到那些实验台。”

“还有孩子。”

“还有神明的残骸。”

风掠过走廊，卷起她垂下的几缕发丝。

她抬手，把它们捻在耳后，指尖微微发白。

“他不是普通的能力者。”

“他一定参与过什么……实验。”

郑月沉默了一会，才缓慢问：“你想确认？”

“……我不敢。”

“以后别再乱探。”郑月声音低下去，“听到了没有？”

“嗯。”徐晚点头。

她明白她的体质，明白刚才那一瞬有多危险。

她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这个总是看着她们像看小孩的男人，到底被什么捏成了这副模样。

“你猜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徐晚忽然轻声说。

郑月挑了下眉：“什么？”

“他说，有些石头是一开始就掉下去的。”

徐晚喉咙发涩：“我觉得，他不是在说自己一个人。”

郑月没再接话。

她只是偏过脸，看向别墅区那片整齐冰冷的街道。

两人沉默着，各自走神。

也正因如此，她们都没注意到那片阴影里，什么东西轻轻蠕动了一下。

下一刻……

嘭！

一道极细的破空声，几乎和风声重叠。

徐晚心脏猛地一缩。

有东西来了！

她还没看清，就本能往旁边一扑：“郑月……！”

郑月也在瞬间动作，脚尖一点，整个人偏出半步。

破空声擦着她们耳边过去。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光影在她们原本站立的地方炸开，像是一只无声的裂口。

“……操。”郑月低低骂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多说，反手各自拔出袖囊里藏的短刃。

“徐晚，你先。”

“我没事。”

两人几乎同时把身体压低，迅速朝两边散开。

可下一秒，徐晚忽然闷哼一声，左臂一热。

她低头看见，臂弯处被一线擦过的皮肤，正缓缓泛起一层黑灰色的斑纹。

像极了腐败。

“别碰它！”郑月一把抓住她的肩，把她往后扯，“这不是普通腐蚀！”

“我知道！”徐晚咬牙，手一抖，灵能在指尖快速汇聚。

郑月沉着脸，抬手按上自己肩口那道浅浅的血痕，打算先把伤口彻底冻死。

她意念一转，将异能往掌心灌。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就像一口空井，她感受到的，只是干涩和冰凉的空。

“……？”她眼底一瞬发凉，“怎么回事？”

徐晚脸色也变了。

“你试试别的。”她声音发抖。

郑月咬牙，另一只手也抬起。

冰霜系，结晶。

无反应。

就像有人在她和能力之间，隔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幕。

一阵极轻的“咔嚓”声，从阴影深处传来。

她抬头看过去。

那处阴影里，有什么正缓缓从墙缝里探出一根极细的金属触须。

它安静地、耐心地朝她们“看”着，触须尖端还在缓缓滴落着半透明的液体。

“它能抑制能力。”郑月低声。

“我看到了。”徐晚脸色苍白，额角冒出冷汗，“郑月，不能在这里硬打。”

“……你走得动吗？”

“能。”

两人不再多言，交换了一个极短的眼神。

郑月抬手，猛地把肩口的军用徽章拔下，狠狠往街对面一扔。

金属撞在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那根触须只是微微偏了偏。

下一瞬，又收回了阴影里。

一阵极轻的擦声响起，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在金属墙面上游走。

郑月盯着那处黑暗，喉咙一阵发紧。

她明白，对方根本没打算正面现身。

它在玩。

像猫逗老鼠。

“……它在等我们先慌。”

她低声说，声音发涩。

徐晚没吭声。

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臂弯上的腐蚀斑已经蔓延到小臂，皮肤下有一层极细的黑线沿着血管往上爬。

但她还是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那片阴影。

“郑月。”她喉咙干得发疼，“先退。”

郑月点了点头，极慢地把徐晚护到身后，余光扫过周围。

她忽然发现，那些原本常有人走动的街口，不知什么时候全空了。

所有行人都没了。

所有灯牌都熄了。

风吹过铁皮屋檐，干哑得像要剐下一层皮。

“……它把整片区域都封了。”徐晚低声。

“嗯。”郑月冷冷应了声，抬眼看见远处宿舍楼的轮廓，“快走，别回头。”

“你呢？”

“我挡在后面。”

徐晚没再问，左手死死攥着短刃，右臂无力地垂着，脚步一顿，猛地往前冲。

郑月紧随其后。

她看上去镇定，其实后颈的汗早就透湿了衣服。

从她有记忆起，这还是第一次在校区里遇袭。

对方不是随意试探，是真要她们命。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穿过走廊。

风声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掀起她们肩膀的衣角。

下一秒……

咻！

破空声再次响起。

郑月猛地一把拽住徐晚，几乎是用整个身体把她压到一侧的墙后。

金属丝般的细线“刷”地从她们身侧掠过，切开地面，留下一道浅得吓人的裂缝。

“它又在试探了。”郑月咬着后槽牙，盯住前方。

那条细线划过的地方，有极浅的黑斑蔓延开。

那腐蚀性，强得超出她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