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魁祸首

巨大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城外的荒野与尘土。

亚伦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银月城的街道，由一种洁白的、不知名的岩石铺就，宽阔得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三四层楼高的店铺，建筑风格各异。

既有北境常见的尖顶石楼，也有南方风格的优雅拱门。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带有明显矮人或精灵风格的奇异建筑。

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青草与泥土气息。

而是混合着香料、烤肉、炼金药剂和……人群的、复杂而充满活力的味道。

“怎么样？很壮观吧！”

艾拉跟在亚伦身边，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为亚伦介绍着自己的“主场”。

“这里是银月城，北境最璀璨的明珠！”

她自豪地说道：“这里不属于任何领主，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连国王陛下的命令都不需要完全遵从。”

“城市的最高权力，掌握在由大商会、大学者和矿主们组成的市政厅手里。”

“当然，还有街角那座最宏伟的白色建筑——光明教会的大教堂，他们也有一半的话语权。”

……

亚伦点了点头，将这些信息与系统面板上跳出的数据一一对应。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从书本上的文字，变成眼前生动的现实。

“博林管事的商队，看起来规模不小，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

亚伦看着周围那些挂着不同商会旗帜的马车，看似随意地问道。

“我们家啊……”提到这个，艾拉脸上的骄傲淡了一些，混杂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我们主要做的，是和北边‘迷雾森林’里的精灵们做交易。”

她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

“我们用南方的精美丝绸和铁器，去换取他们特产的一种‘精灵花粉’。”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药材，能让骑士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也能让巫师的精神力变得更加活跃。”

“听起来是好东西。”

亚伦平静地评价。

“好东西？”艾拉撇了撇嘴。

“但也是穿肠的毒药。”

“过度使用会严重透支生命力，让人迅速衰老。”

“所以父亲有严格的规定，我们商队的任何人，都绝对不许碰那些花粉。”

“我们只是……把它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她说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烦恼。

“不过，这生意也快做到头了。”

艾拉踢了踢脚下的一颗小石子，闷闷不乐地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年，我们最大的主顾——也就是雄鹰领的那些年轻贵族们，忽然开始极度厌恶这种能‘透支未来’的成瘾性商品。”

“尤其是那位年轻有为的伊莱·鹰扬，听说他治军极严，在他的骑士小队里，私藏花粉是比当逃兵还严重的罪名。”

“市场越来越小，父亲已经在考虑转型了。”

“要么，就只能去更遥远的、不禁这些东西的南方领地碰碰运气。”

“要么，就彻底放弃花粉生意，改做精灵们酿的酒。”

“或者去和西边山脉里的矮人打交道，贩卖他们的武器和工具。”

“再或者……唉，最差就是当个普通的粮食商人了。”

她叹了口长气，那张充满活力的俏脸上，第一次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可惜，转型需要大笔的钱和很长的时间，而我的嫁妆可等不了太久……”

她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脸颊微微一红。

在这个世界，平民上升阶层的最快速方式，那就是让自己的女儿通过明媒正娶，嫁给某个贵族。

当然，找一个平民当正妻，这对于贵族来说是一种耻辱，除非对方愿意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所以对于艾拉的婚恋策略，可以说在商人阶层中是非常常见了。

落魄贵族穷，而商人有钱，一拍即合，一场只有交易，而没有感情的联姻便由此生产出来。

……

就在这时，博林管事从城门口的登记处里走了出来，他刚刚进去办完了商队的入城登记。

他看到女儿和亚伦聊得正欢，便笑着走过来。

用一种半开玩笑的、翁婿般的熟络口气，拍了拍亚伦的肩膀。

“亚伦先生，你看我们家艾拉，又聪明又能干，就是还缺个好归宿啊！”

“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巫师，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这一行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像博林他们这种见识极广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主角的身份不简单。

嫁给贵族是艾拉自己的想法，当然也是博林的想法。

亚纶就像是挂在博林身旁的一块肉，不眼馋那就才怪呢。

“父亲！”艾拉又羞又气，跺着脚打断了自己父亲那毫不掩饰的暗示。

亚伦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影响了艾拉家生意，让她为了“嫁妆”而发愁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自己。

前世的他，对那些会让人上瘾的毒品，有着深入骨髓的厌恶。

这份厌恶，也跟着他的灵魂，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几年前，当莉莉娅和伊莱还小的时候，他常常在睡前给他们讲一些“地球”上的故事。

他告诉他们，真正的强大，源于日积月累的锻炼和坚韧不拔的意志，而不是依靠外物“借”来的虚假力量。

他告诉他们，任何需要“透支未来”换取的力量，最终都会连本带利地，从你的生命中夺走更多。

而这就导致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对于毒品的深恶痛绝。

而在领地威望极高，掌握实权的弟弟伊莱，便顺理成章的严格管控了领地的毒品流通。

随着毒品的管制，虽然前期让领地的财政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是其巨大的好处也慢慢展现出来。

以前被榨干的平民开始变得壮实，口袋里面的铜币也变得充实，治安、婴儿存活率更是得到了一个飞跃。

这使得成功堵住了其他反对禁毒贵族的嘴，这也让作为坚决禁毒派的弟弟伊莱，其威望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