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吕后毒杀韩信,翦除异己
- 鸿鹄起苍茫:大汉风云录
- 鑫淼1207
- 6748字
- 2025-06-29 07:00:14
我叫吕雉,是大汉的太后!
长安的深秋总是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空。我站在长乐宫的观星台上,看着宫墙外那片属于韩信的府邸,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当年他在垓下之战时布设的十面埋伏,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高帝驾崩已逾半载,可这未央宫里的血腥味,似乎总也散不干净。
韩信的府邸就在长乐宫西北方三里处,那座三进的宅院原是高帝亲赐的,朱漆大门上悬着的“淮阴侯第”匾额,还是萧丞相亲手题写的。如今想来,高帝当年赐宅时的笑容里,怕也藏着几分忌惮。毕竟这个曾在汉中月下追来的将才,既能助他夺得天下,也能在一夜之间让这江山易主。
“太后,淮阴侯今日又称病未上朝。”贴身宦官张释之垂手立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他脸上的皱纹随着话音微微颤动,像一片被风吹皱的老树皮。
我指尖划过石栏上雕刻的饕餮纹,那兽口大张的纹样硌得指腹生疼。自高帝病重以来,韩信就屡屡称病,先是推托征讨英布,再是借口风痹不参朝会,如今高帝已然晏驾,他这病倒是越发沉重了。
“他府里的动静呢?”我转过身,看着张释之浑浊的眼睛。宫墙外的落叶被风卷着打了个旋,扑在他玄色的袍角上。
“回太后,小的派了人盯着,府中整日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仆出入。只是……”张释之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枚蜡丸,“今早有人看见楚地来的信使进了侯府,这是从狗洞子里掏出来的。”
蜡丸在掌心滚了两圈,上面还沾着些泥土。我用指甲挑开蜡封,里面是半片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只振翅的鸿雁,雁爪下踩着三粒稻穗。这是韩信当年在楚地练兵时用的密信符号,三粒稻穗指的是他旧部钟离眜的三个儿子,如今都在楚国边境领兵。
“果然是他。”我将绢帛凑到烛火上,看着那鸿雁在火苗里蜷成灰黑色的蝴蝶,“高帝在时,他就与钟离眜暗通款曲,如今竟敢私通旧部,当我这长乐宫的宫墙是纸糊的吗?”
张释之吓得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太后息怒,这淮阴侯功高震主,早就该……”
“该什么?”我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侯府的飞檐上,那里蹲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正舔着爪子上的血渍,“高帝当年怎么说的?‘韩信者,国士无双也。’可这国士若生了反心,比猛虎还要可怕十倍。”
还记得当年在洛阳南宫,高帝大宴群臣时问起“吾所以得天下者何?”,众臣皆称陛下知人善任。唯有高帝自己笑着说:“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那时他说这话时,眼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转过年来,就以“谋反”罪将韩信从楚王贬为淮阴侯,软禁在长安。我至今还记得韩信跪在殿下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怨怼,像一头被缚住利爪的雄狮。高帝终究是心软了,只夺了他的封地,却留了他的性命。可他忘了,猛虎伏于平阳,终有一日会露出獠牙。
酉时三刻,张良的密使叩响了椒房殿的侧门。我屏退左右,看着那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牌面上刻着的“留”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张良当年留给我的信物,说若有急难,可凭此牌召他心腹。
“留侯有何吩咐?”我接过令牌,触手生凉。
黑衣人俯身在地,声音嘶哑如夜枭:“留侯言,淮阴侯羽翼未丰,然楚地旧部蠢蠢欲动,恐与代王、淮南王暗通。太后若欲除之,当速不宜迟。”
我的心猛地一沉。代王刘恒在边境招兵买马,淮南王刘长屡次挑衅,如今再加上韩信这个不定时炸弹,这大汉的江山简直像坐在一堆干柴上。张良啊张良,你总是能看透这盘棋的走向。
“留侯可有良策?”我捏着令牌的手指关节发白。
“留侯说,”黑衣人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当年高帝赐给淮阴侯一枚‘免死金牌’,言其‘见牌如见朕,可免三死’。然此牌材质特殊,遇鹤顶红则会变黑。太后只需如此这般……”
他附在我耳边低语片刻,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计策太过险毒,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可转念一想,对付韩信这样的人物,若不用雷霆手段,只怕后患无穷。
“告诉留侯,”我将锦盒收进袖中,“就按他说的办。事成之后,吕氏永记留侯大恩。”
黑衣人叩首三次,如同一道黑烟般消失在殿外的阴影里。我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通体乌黑的金牌,正是高帝当年所赐。只是这金牌并非纯金,而是掺了铅的伪物,高帝早就算准了韩信会有反心,故意留下这枚“催命符”。
“来人,”我扬声唤道,“传陈平、周勃入宫。”
半个时辰后,陈平与周勃跪在暖阁的青砖上。陈平穿着一身素色朝服,腰间的玉带却系得一丝不苟,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精明;周勃则一身戎装,铠甲上的铜钉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脸上是常年征战留下的风霜。
“太后急召臣等,不知所为何事?”陈平率先开口,目光落在我放在案上的锦盒上。
“你们看看这个。”我将那半片绢帛推过去,“韩信私通楚地旧部,意图不轨。你们说,该当如何?”
周勃猛地握拳砸在地上:“反贼!当年就该杀了他!末将愿提三千甲士,即刻去将他拿下!”
“周将军稍安勿躁。”陈平按住他的胳膊,转而看向我,“太后,韩信毕竟是开国元勋,若无实证便擅杀,恐寒了功臣之心。况且他手中有高帝亲赐的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我冷笑一声,打开锦盒露出那枚黑牌,“你们看这是什么?高帝临终前曾密嘱于我,说此牌乃伪物,若韩信有反心,可用此牌赐死,既全了高帝的恩义,也绝了后患。”
陈平拿起金牌仔细端详,忽然瞳孔一缩:“太后是说……”
“不错,”我接过话头,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秋风,“明日宫宴,就说哀家念及淮阴侯旧功,特赐御酒一杯,让他带着这金牌赴宴。”
周勃还是有些不解:“可这御酒……”
“御酒里自然要加些料。”我打断他,目光扫过两人,“这杯酒,既是赐恩,也是催命。韩信若饮,便死在‘免死金牌’之下,落个‘谢主隆恩’的下场;若不饮,便是抗旨谋反,死得更难看。”
陈平抚掌笑道:“妙!妙啊太后!如此一来,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堵了天下悠悠之口,当真是一举两得。”
周勃也恍然大悟,连连叩首:“太后圣明,臣等佩服。”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杀韩信容易,可杀了他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会作何反应?朝中的老臣又会如何看待我这个心狠手辣的太后?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细针,扎得我心口隐隐作痛。
“你们记住,”我盯着陈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此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若走漏半点风声,休怪哀家无情。”
“臣等遵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次日正午,长乐宫的偏殿里摆下了一桌宴席。金丝楠木的餐桌上铺着蜀地进贡的织锦桌布,上面摆着八道精致的菜肴:水晶肘子、清蒸鲈鱼、八宝鸭、鹿肉干……还有一壶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紫红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轻轻晃动,像凝固的血液。
我坐在主位上,看着韩信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锦袍,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往日里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病气。可即便如此,他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扫过桌上的酒菜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臣韩信,参见太后。”他跪在地上,声音沙哑。
“淮阴侯请起,”我抬手示意宫女扶他起来,“今日召你入宫,非为他事,只是念及你当年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染病在身,哀家心中不忍。”
韩信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袖中的金牌:“臣多谢太后挂念,只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不碍事?”我拿起桌上的琉璃盏,走到他面前,“哀家听说你近日茶饭不思,特命御厨做了几样你当年在楚地爱吃的菜。来,先饮了这杯葡萄酒,暖暖身子。”
那琉璃盏递到他面前时,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杯子上,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我腰间悬挂的金牌——那是高帝真正的免死金牌,此刻正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动。
“太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臣……臣不胜酒力。”
“哦?”我挑了挑眉,将杯子往前送了送,“当年你在井陉口背水一战,以三万兵破赵军二十万,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怎么连一杯酒都不敢饮了?”
这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太后说笑了,臣只是……”
“只是什么?”我逼近一步,声音陡然转冷,“是怕这酒里有毒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他浑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太后何出此言?臣对大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忠心?”我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那半片绢帛,甩在他脸上,“这是什么?楚地的信使刚走,你当哀家不知道吗?”
绢帛飘落在他脚下,他看着上面的鸿雁图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韩信啊韩信,”我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高帝待你不薄,从一个执戟郎到楚王,哪一步不是他提拔你?可你呢?竟然私通旧部,意图谋反!”
“臣没有!”他终于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楚地的旧友前来探望,并非谋反!太后明鉴啊!”
“明鉴?”我将琉璃盏塞到他手里,“好,哀家给你一个明鉴的机会。你手中不是有高帝赐的免死金牌吗?你对着这金牌起誓,若你没有谋反,就饮下这杯酒,哀家便信你!”
他握着那枚乌黑的金牌,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知道这是高帝赐的,也知道高帝说过见牌如见朕。可他更清楚,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在我这个太后面前。
“怎么?不敢吗?”我步步紧逼,“看来你果然是心中有鬼!”
周围的宫女宦官都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韩信的目光在金牌和酒杯之间来回逡巡,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知道,今天这杯酒,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举起金牌,对着它磕了三个头:“臣韩信,对天起誓,绝无谋反之心!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说完,他闭上眼,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紫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我看着他喝完酒,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好,哀家信你。只是这私通旧部之事,终究是不妥。来人,送淮阴侯回府,好好‘休养’。”
几个武士上前,架起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的韩信。他刚走到殿门口,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一摊烂泥般软倒在地。他的嘴角涌出黑色的血沫,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太后!”张释之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我走到韩信身边,蹲下身,看着他渐渐失去生气的脸,轻声说道:“韩信啊,你别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生错了时候,站错了队。这大汉的江山,容不得第二个项羽。”
他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最终,他的手无力地垂落,指尖还紧紧攥着那枚乌黑的金牌。
韩信的死讯像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淮阴侯是被太后毒杀的,说太后心狠手辣,连开国元勋都不放过。甚至有人在城门上贴了匿名的告示,痛斥我“牝鸡司晨,残害忠良”。
“太后,外面的流言蜚语越来越难听了。”陈平跪在暖阁里,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尤其是那些老臣,私下里都在议论,说您……”
“说哀家什么?”我打断他,手中的玉簪“啪”地一声折断在案上,“说哀家毒杀功臣?说哀家专权跋扈?”
周勃站在一旁,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太后,让末将去把那些乱说话的人都抓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抓?你能抓得完吗?”我冷冷地看着他,“当年高帝杀彭越、英布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流言吗?可结果呢?天下还不是照样姓刘?”
陈平叹了口气:“太后说得是。只是如今韩信已死,那些宗室藩王怕是要蠢蠢欲动了。尤其是代王刘恒,听说他已经在边境集结了兵马……”
“集结兵马?”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哀家也正想会会这位‘仁厚’的代王呢。”
就在这时,张释之匆匆跑进殿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色:“太后!不好了!楚地传来急报,钟离眜的三个儿子起兵了,打出的旗号是‘为韩信报仇,清君侧’!”
“果然来了。”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落下的秋雨,“告诉灌婴,让他即刻起兵二十万,南下平叛。再传旨给代王刘恒,让他率代国兵马,从北路夹击。”
周勃一愣:“太后,让代王带兵?万一他……”
“万一他趁机谋反,是吗?”我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周勃啊周勃,你以为哀家会这么傻吗?我已经命郦商为监军,随代王一同出征。郦商的父亲郦食其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周勃恍然大悟:“臣明白了!郦食其是被齐王田广烹杀的,而代王的岳母是田广的妹妹!郦商跟代王有杀父之仇,让他做监军,代王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我点了点头,“哀家不仅要让他出兵,还要让他打胜仗。只有让他跟钟离眜的旧部拼个两败俱伤,哀家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陈平抚掌赞道:“妙!妙啊太后!如此一来,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堵了天下悠悠之口,当真是一举两得。”
“朝中的事,哀家自有安排。”我走到书案前,拿起朱笔,“传哀家旨意,丞相曹参年迈,准予致仕。任命吕产为丞相,吕禄为太尉,掌管全国兵马。”
这道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吕产是我的侄子,吕禄是我的侄孙,如今让他们执掌朝政和兵权,分明是要将刘氏的江山彻底改姓吕。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老臣们终于坐不住了,御史大夫王陵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太后!”王陵跪在殿上,气得胡子都在发抖,“高帝临终前曾与臣等盟誓:‘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如今您封吕氏为王,是要违背高帝的遗诏吗?”
我看着他那张义愤填膺的脸,心中冷笑。高帝的遗诏?高帝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支持我这么做吧。若不重用吕氏,靠那些心怀鬼胎的宗室和首鼠两端的大臣,如何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王御史,”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高帝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是靠他一个人打的吗?不是。是靠千千万万的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吕氏子弟跟随高帝南征北战,死伤无数,如今封他们为王,有何不可?”
王陵梗着脖子道:“话虽如此,但高帝的遗诏……”
“够了!”我猛地一拍案几,震得上面的奏章都掉在了地上,“高帝的遗诏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新君年幼,宗室势大,若不依靠外戚制衡,你能保证这天下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吗?你能保证那些藩王不会起兵谋反吗?”
王陵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王御史如此忠于高帝的遗诏,”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这御史大夫的职位,你也不必当了。回家养老吧,好好守着你的遗诏。”
就这样,王陵被罢官免职,贬回了封地。其他原本想反对的大臣见状,都纷纷闭上了嘴。从此,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吕氏掌权。
夜深了,长乐宫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我寝殿里的烛火还在摇曳。我屏退了所有宫女宦官,独自坐在镜前,看着里面那个鬓角已经染霜的女人。
铜镜里的人影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还像年轻时一样,锐利而有神。我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被项羽的追兵划伤的。这么多年了,从沛县的农妇到大汉的太后,我经历了多少风雨,又背负了多少骂名。
韩信的死,我不后悔。彭越、英布的死,我也不后悔。在这权力的游戏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不心狠手辣,怎么能护住盈儿,护住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可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感到一丝疲惫。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想起当年在沛县织布的日子,想起高帝当年看我的眼神,想起盈儿小时候趴在我膝头撒娇的模样……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让我心中一阵酸楚。
“母后。”门外传来盈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我连忙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下衣襟:“进来吧。”
盈儿穿着一身素色的睡袍,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忧虑:“母后,儿臣听说……韩信死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盈儿跪在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母后,他毕竟是开国功臣,您怎么能……”
“盈儿,”我打断他,握住他的手,“你还年轻,不懂这朝堂上的凶险。韩信是什么人?他是一头猛虎,一旦放出去,就会吃掉我们所有人。母后杀他,是为了保护你,保护这大汉的江山。”
盈儿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和恐惧:“可是……用毒酒……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我苦笑一声,“在这深宫之中,仁慈才是最大的残忍。你对别人仁慈,别人就会对你残忍。你看看戚夫人,看看那些被高帝杀掉的功臣,哪一个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盈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我知道,他还是不能理解。也许,他永远也无法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苦心。
“盈儿,”我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的头发,“你记住,无论别人怎么说母后,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大汉的天下。你只要好好做你的皇帝,其他的事情,有母后撑着。”
盈儿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年轻而稚嫩的脸庞,心中暗下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为他扫清所有障碍,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龙椅上。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哪怕双手沾满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敲打着窗棂,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我走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未来的道路。那道路上布满了荆棘和鲜血,但我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因为我是吕雉,是大汉的太后。我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天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