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敢,他们敢吗?

郝娴惠听着众人没有一个向着他们说话的,气得脸色铁青,拍着大腿不住哭嚎:“没天理啊,这个小畜生是要把我们逼死呀,老天爷呐,你怎么不一道雷劈死这个小贱种啊。”

齐南风咽下喉头苦涩,定定看着齐明理:“好,既然你们花不着我的钱,那把存折还我。”

“你做梦!”

齐明理顿时咆哮出声,指着她怒气冲冲道:“那是老子的钱,就算老子死了,那些钱也是你妈和你弟的,你一毛钱都休想拿走!”

“我上的班,我挣的钱,”齐南风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你们刚才不是说没花我的钱么?现在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齐明理直接无理取闹起来:“我愿意,我是你老子,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面对这样无耻的爹,齐南风觉得曾经的自己真是蠢得登峰造极,这么极品的家人,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不,她不是没有发现,她只是太想得到家的温暖,所以才让自己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齐孝天看着周遭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乡邻,看着父母嚎啕愤怒的样子,怒从心起。

他觉得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齐南风的错,要不是她不肯乖乖听话嫁人,要不是她不肯老老实实挣钱给他们花,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以前明明是个唯唯诺诺的姐姐啊,无论父母说什么,无论自己怎么欺负她,她总是乖乖受着的,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你这个贱女人,”齐孝天看着她满心怨忿:“我妈说的对,你就是个丧门星,只要你一回来,就会把家里搅和的鸡犬不宁。”

说着,伸手朝她扑过去。

他块头大,长得又壮,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像座移动的肉塔。

齐南风往旁闪了闪,脚尖微抬,齐明理体格笨重反应迟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心不稳,直直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郝娴惠见儿子吃了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猩红着眼睛尖叫:“齐南风,他是你弟弟,你居然敢打他,我跟你拼了!”

说罢,一低头,像头发了疯的母牛似的朝着她就冲了过去。

齐南风才不会傻乎乎等着她撞,连忙侧身躲开。

郝娴惠没想到她居然会躲,一头拱到前面的大树上,只把自己撞得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齐孝天扭动着臃肿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来去拽她,却因为没站稳,又把她压倒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腰啊……”

齐明理见儿子和老婆都没占到便宜,猛然回身朝着齐南风扑过去,恶狠狠地道:“你这个丧门星,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众乡邻连忙劝架拉扯,齐南风被好心的婶子护着,嘴上却不肯吃亏:“各位叔叔婶婶都看看吧,我拼死拼活挣钱养家,他们就这样对我,这样的家人我要了干什么?”

“既然这么看不上我这个女儿,从今往后你就只有一个儿子行了。”

齐明理眼珠子咕噜一转,当即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吼道:“小贱人,你是不是想以后不给老子养老?”

“我告诉你,我是你爹,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活一天你就得养我一天,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

“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爹?”

齐南风心头恼怒,面色也更加阴沉,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我要断亲,我要跟你们恩断义绝!”

这话一出,不止齐明理一家三口没想到,就是劝架的邻居们也怔住了。

断亲?

生不养死不葬?

虽然现在已经是九零年代,人们思想有所转变,但养育之恩大于天,血缘关系就像一把枷锁牢牢地扣着,她要是断亲,还不得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敢!”

齐明理气得想吐血,左右看看寻找趁手的工具,最后从墙边捡起来根棍子,气势汹汹、口不择言:“你个骚货小娼妇,跟你那个下贱的妈一样,不知羞耻的破鞋,我告诉你,老子还没死呢,想断亲,门儿都没有!”

他骂的恶毒,齐南风脸上火辣辣的疼,额头撞伤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可身上再多的痛楚也抵不过他37度的嘴说出来的那些淬了毒的话。

“那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齐南风也是发了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上辈子自己视以为天的父亲,伸手指着额头上的伤:“你把我打成这样,警察来了你非蹲大狱不可。”

“齐南风!”

齐明理目眦欲裂,擎着棍子想打她却又不敢真的落下,只能胡搅蛮缠:“我是你老子,我愿意打就打,谁也管不着。”

“那咱们今天就试试!”齐南风说着作势要去派出所:“现在是法治社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郝娴惠闻言脸色都吓白了,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这可是你亲爹,你怎么能送他去蹲监狱?”

“你们都要把我推进火坑里了,我有什么不能的?蹲监狱又不是挨枪子,国家还管三顿饭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大不了再死一次!

她敢,他们敢吗?

“今天,你们要么还我的存折,写了断亲书,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要么,我现在就去报案,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看着父母被拿捏,齐孝天在后面气得恼怒大吼:“不就是个破存折么,给她的,咱们不欠她的!”

郝娴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将她的存折拿了出来,又让齐明理赶紧给她写了断亲书。

拿着这两样东西离开的时候,齐南风心里像有十个八个漏风的洞,痛得人想哭,可哭有什么用?

上辈子她哭过也求过,没有人管她的死活,因为她的懦弱,她的步步忍让,最后死的那样惨。

抹干眼泪,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那么窝囊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