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冰里的炙热

阳光斜斜穿透女生宿舍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珊推开宿舍门时,顾倩正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听见动静立刻转身,发梢扫过窗台发出沙沙轻响。晶晶则跪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抱枕,两人眼神里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苏小姐!那个送你回来的神仙颜值帅哥,到底什么来头?“顾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指尖几乎要戳到苏珊挎包上的珍珠挂坠

“宿舍楼下面围了一圈女生,都在打听你的'神秘护花使者'呢!“

苏珊将帆布包轻放在木质书桌上,金属搭扣碰撞出清响。她垂眸整理散落在包口的丝巾,声线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儿时玩伴,多年未见。“

发尾扫过锁骨时,她不自觉摸了摸后颈处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某次电击治疗留下的印记。

晶晶“扑通“跌坐在软垫上,抱枕上的草莓刺绣被压得变形:“我还以为是什么偶像剧邂逅!霸道总裁偶遇落魄校花,然后上演追妻火葬场...“

“大姐,醒醒吧。“顾倩反手拍了下晶晶的脑袋,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俏皮弧度,“现实哪有那么多狗血剧情?不过...“她突然凑近苏珊,茉莉味的洗发水气息萦绕在鼻尖

“那位帅哥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含情脉脉的,跟韩剧男主似的。“

苏珊抽出课本的动作顿了顿,纸页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下午有设计史课,该准备笔记了。“她转身时,垂落的珍珠耳坠晃过冷白的脸颊,像一滴凝固的月光。

晨光再次漫进寝室时,苏珊从浅眠中惊醒,指尖触到枕头下圆润的糖果,记忆瞬间闪回昨日:沐辰递糖时修长的手指,还有他笑起来时眼睛里跃动的碎光。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提示音像一串银铃:「今天下午有空吗?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

她盯着光标在输入框跳动两秒,最终只回复:「地址发我。」删除掉原本打好的「不必麻烦」

她对着镜子整理碎发,发现耳尖不知何时泛起薄红。

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白色轿车的漆面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沐辰斜倚着车门,工装外套换成了米白色针织衫,胸前别着一枚枫叶形状的金属胸针。见她走近,他利落地拉开副驾驶车门,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大小姐请上座,今日行程包您满意。“

苏珊瞥了眼后座摆放整齐的食品盒,包装纸上印着手绘的樱花图案:“我四点前必须回校,有小组讨论。“她坐进车内时,注意到副驾储物格里露出半截粉色丝带,像是礼品盒的装饰。

“放心!绝对准时返航。“

沐辰发动车子,车载香薰散发出淡淡的柠檬草香气,“这地方是我送外卖时误打误撞发现的。“他换挡时,手腕内侧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小时候为了哄她开心爬上树摘梧桐叶时留下的。

当废弃铁轨出现在视野中时,苏珊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侧铁轨早已锈迹斑斑,却被不知名的野花簇拥成梦幻小径。远处金黄的麦田在风中翻涌,宛如流动的蜂蜜。她推开车门,细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怎么样?像不像闯进童话世界?“沐辰撑开双臂,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之前路过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和朋友一起来,也能分享一下了不过我在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昨天遇见你后,就想着带你来看看...“他突然噤声,耳尖泛红。

“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沐辰神秘兮兮的拿出食品盒并打开。

印着小熊图案的餐盒,歪歪扭扭的奶油蛋糕上,草莓被摆成爱心形状。

“第一次做烘焙,你也算是我这门手艺的第一个调研顾客了“沐辰挠着头递过雕花银勺,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晃出细碎的光,

“糖霜好像放多了“苏珊看着蛋糕说道。

苏珊用银勺切下一角,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精神病院的强制喂食。她咽下蛋糕,喉结微微滚动:“甜度过高。“余光瞥见对方耷拉的肩膀,又补充,“不过...戚风胚烤得恰到好处。“

沐辰立刻来了精神,讲述起最近自己跟网上学艺时的趣事。当他说到被烤箱烫到手时,苏珊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那些电击治疗时钻心的疼痛,此刻又开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说起来,“沐辰突然凑近,身上的雪松味变得浓烈,“你小时候为什么总爱哭?有次暴雨天,你蹲在梧桐树下,怎么哄都...“

苏珊手中的银勺“当啷“砸在瓷盘上,溅起几点奶油。她盯着远处翻滚的麦浪,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陈年旧事,不必再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脑海中刺耳的电流声。

沐辰慌忙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们校花的追求者能绕学校三圈?有没有...“

“无聊。“苏珊利落地擦拭嘴角,将湿巾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包里,“该返程了。“她起身时,发丝扫过沐辰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等等!还有重头戏!“沐辰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打开时,一串糖果造型的项链在阳光下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晕。亚克力珠子被串成草莓形状,末端的小铃铛刻着细小的英文:Be happy。

“小时候总用糖哄你开心,“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现在...希望它能代替我。“

苏珊接过项链的瞬间,手机突兀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几乎要捏碎盒子边缘。机械地挂断电话后,她听到沐辰试探的声音:“家里的事?需要...“

“与你无关。“她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车门,“别试图窥探别人的生活。“话出口的刹那,她看见对方眼中的光骤然熄灭,就像童年那场暴雨里,最后一颗糖果失去的甜意。

返程的四十分钟里,车载电台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却盖不住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当车子停在校门口,沐辰刚说出“要我送你...“就被打断。

“不必。“苏珊抓起包冲下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慌乱而急促。直到拐进教学楼拐角,她才敢抚着狂跳的心脏喘息。口袋里的项链盒子硌着大腿,提醒着她:有些伤口,哪怕隔着十年光阴,依然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