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啊?当然可以啊!”
那个空灵的声音,像是很久没向别人诉说过一般。
“我叫小苒,我们一家住在山下,靠爸爸上山砍柴打猎为生。那天,爸爸上山打猎,让我中午给他送饭。我怕迷路,就一路撒了馒头屑做记号。可谁知道,下山的时候,那些馒头屑全都不见了,后来才知道是被小动物吃掉了。我就这样,在这山上迷路了……”
小苒说着,声音哽咽,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晓晴说道,“这个忙我们帮定了。”
“什么?这个时候你可别比我还感性啊!虽然我承认她确实挺可怜的。”
“哎呀,笨!总之你先去把头巾拿回来,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安以明虽然不明白晓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之前的经验告诉他,晓晴不会无的放矢。
于是,他硬着头皮朝松树走去。
这段路看起来很短,从这里甚至都能看到那棵松树上飘动的红色头巾。
但奇怪的是,他往前走,那棵松树在他的眼前的大小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远了距离。
起初,安以明并没有在意,只当是阳光晃眼造成的错觉。
但他走了许久,却感觉这段路比想象中要长得多,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难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周围的树木也仿佛开始移动,一会儿挡住他的视线,一会儿又绕到他的身后。
“果然,看来是万长老的能力,一天只给了完成一项任务的可能。”
终于,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下,安以明才气喘吁吁地走到松树下。
抬头望去,那棵松树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金光。
安以明看了看手表,指针正指向中午十二点。
顾不得休息,安以明手脚并用地爬上树。
树干十分粗糙,扎得他手生疼。他努力向上攀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够到那块头巾。
他紧紧抓住头巾,飞快地从树上滑下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安以明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但他发现回去的路与来时同样艰难,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小苒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太阳已经偏西,在西方的天边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光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完成这趟看似简单的任务。
“给你头巾。”
安以明站到离开时的地方,向前方递过一方素色头巾。
“多谢……这是我离家前娘亲赠予我的,于我而言,珍逾性命……”
一个带着学院徽记的石头,缓缓漂浮到他身旁。
安以明接过石头,晓晴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告诉她,你有办法送她回家。”
“什么?我还没入学,哪会送灵啊!”
“笨蛋,你不会,我会啊!我这有份详尽的教程,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好吧……”
安以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着虚空轻声说道:“我……我有办法送你回家。”
“真的吗?”小苒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又隐隐压抑着长久的悲伤,“可我已经离开家……很久了……”
“没关系,你想回家吗?”
“想……我当然想……”
安以明定了定神,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练习时绘制的引灵符。
这些日子,他按照从图书馆借来的古籍,绘制了不少类似的符咒,希望这次真的能够帮到这个无助的灵。
“听我口令,集中精神,用古文念诵咒文。”
安以明紧紧握住手中的符咒,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他知道,这一刻,他肩负着一个魂灵冬去春来不变的期盼。
“小苒姑娘,冒昧相问,可否告吾汝芳名,所居何处?若蒙垂允,亦盼能略述一二往昔之事,不胜感激。”
“小女子巫杉苒,家宅滦衡山下,缘迷途失路,遂困顿于此已余七百载……”
“此地非汝所宜,速归安息,祈万物之灵,佑汝寻归途。”
紧接着,他开始默念咒语,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亡灵的哀悯和祝福。
小苒的身影,渐渐在夜空中显现,那是一张清丽而哀伤的容颜。
然而,她的身形却又如同散落的星辰般,慢慢消散,化为点点光芒,飘向远方……
另一个带着学院徽记的石头,无声地落到地上。
“谢谢你……这石头,我已经用不到了……送给你吧……”
小苒的声音,如同夜风般缥缈,在远方回荡,带着解脱的释然。
也许是联想到自己也再也见不到的母亲,安以明眼角一滴泪珠无声滑落。
他连忙抬手拭去,声音有些哽咽地问晓晴:“为什么要用古文啊?”
“灵体虽然能够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变化,但他们的认知往往还停留在生前的时代。虽然她现在可以用现代语言和你交流,但古文更能唤醒她沉睡的记忆,让她更容易接受我们的帮助。”
“你怎么知道她是古代人的?”
“她头巾的款式……我在一个考古博主的博客里见过。好了,别哭了。你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长大,期盼着你回家的。”
“真的吗?”
“嗯,我保证。”